飞机在跑道上加速，张若昀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城市，心如刀绞。他握紧手中的警徽钥匙扣，这小小的金属片现在成了唯一的念想。
而在地面，周正阳站在张若昀空荡荡的公寓里，脸上的悲伤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酷的笑意。
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目标已离境。”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干得漂亮，正阳。这下张家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了。”
周正阳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他父亲那边处理得怎么样？”
“放心，老东西活不过今晚。等他儿子在国外收到消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周正阳满意地挂断电话，然后他打开昨晚的录音文件夹，轻轻按下删除键，那段精心设计的对话永远消失了。
真相是，从来就没有什么正义的周警官。
三年前，当周正阳第一次在档案中看到张若昀的名字时，一个完美的计划就在他心中成型。他故意接近这个孤独的地下帝王，扮演他记忆中那个阳光正义的少年。每一次偶遇，每一句关心，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就连那次在巷子里的对峙，也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那两个彪形大汉，根本就是他的人。
“叮咚——”门铃响起。
周正阳打开门，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恭敬地递上一个文件夹：“周先生，这是张家所有产业的转让文件，已经全部转到您名下。”
周正阳随手翻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多么讽刺啊，张若昀一直以为自己在欺骗一个正直的警察，却不知道他才是那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
“他到哪里了？”周正阳问。
“飞机刚刚进入公海上空。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已经切断了他所有的资金渠道。他现在除了那张单程机票，一无所有。”
周正阳点点头，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那是张若昀珍藏的，他一直舍不得喝。
“敬你，我亲爱的若昀。”他对着窗外举杯，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谢谢你送我这么大一份礼物。”
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张若昀对地面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他还在为辜负了周正阳而痛苦，为不得不离开而心碎。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他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人，才是真正将他推入深渊的魔鬼。
飞机穿过云层，进入平稳飞行。张若昀轻轻摩挲着那枚警徽钥匙扣，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开机，找到周正阳的号码。
“等我回来。”他写下这四个字，按下发送。
几乎是立刻，他收到了回复：
“好的，我等你。”
看着这条短信，张若昀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他不知道，在地面的周正阳看着这条信息，冷笑着对身边的人说：
“看来我们的猎物，还想着要回来呢。”
“那就让他回来吧，”手下谄媚地笑道，“反正到时候，这里早就换主人了。”
“是啊，”他轻声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飞机在异国机场降落时，张若昀还怀着一丝希望。他想着周正阳那条我等你的回复，觉得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然而，刚开机，一连串的噩耗就接踵而至。
第一条消息来自律师：张先生，您名下的所有资产已被冻结，包括海外账户。
第二条是管家发来的：老爷昨晚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周先生正在处理丧事。
第三条让他浑身冰凉——是他安插在警局的眼线：周正阳根本不是警察，他的警号和三年前因公殉职的一名警员相同。他的真实身份是国际刑警通缉多年的职业诈骗犯。
张若昀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感觉全世界都在旋转。他扶着墙壁，勉强站稳，颤抖着拨通周正阳的电话。
电话几乎立刻被接起。
为什么？张若昀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周正阳轻轻的笑声：你知道了啊。
我父亲......
是我做的。周正阳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谁让他不肯在股权转让书上签字呢。
张若昀死死握住手机，指节发白：这一年多，全都是假的？
也不全是。周正阳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有时候，我差点就入戏太深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周正阳顿了顿，在你每天给我煲汤的时候，在你为我挡下那些危险的时候，在你为我放弃那些生意的时候......我差点就真的爱上你了。
张若昀感觉心脏被狠狠刺穿：那你为什么......
因为爱会让人软弱。周正阳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而软弱的人，不配拥有你父亲留下的帝国。
机场广播在催促乘客离开，张若昀却像被钉在原地。
所以你要夺走我的一切？
周正阳轻笑，我要的从来都不只是财富。我要的是看着你从云端跌落，要你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就像当年你父亲对我父亲做的那样。
张若昀愣住了：你父亲？
二十年前，你父亲为了抢夺我家的产业，逼得我父亲跳楼自杀。周正阳的声音里终于透出压抑不住的恨意，我妈带着我东躲西藏，最后病死在出租屋里。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你们张家血债血偿。
张若昀缓缓滑坐在地上，手机从手中滑落。电话那头，周正阳还在说着什么，但他已经听不见了。
原来所谓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
原来他付出的真心，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原来那句我等你，等的从来都不是重逢，而是彻底的毁灭。
机场保安走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张若昀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
他笑自己太傻，傻到把毒蛇当成救赎，把谎言当成真爱。
而此刻，电话那头的周正阳站在张家老宅的落地窗前，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一道旧伤疤——那是当年他父亲跳楼时，飞溅的玻璃划伤的。
差一点，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说，就差一点，我就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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