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与张辽的约定之期,已过去近半。营盘之内,那股压抑已久的复仇烈焰,混合着新式火器带来的凛冽杀气,一点点攀升至顶峰。
刘协站在那座可俯瞰全营的望楼上,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标尺,丈量着下方每一寸土地上的变化。
最引人注目的,是营区西北角那片新划出的、戒备格外森严的区域。三十门以厚重油布严密覆盖的“雷霆-II型”野战炮,每一门火炮旁,都堆放着以木箱封装、同样覆以防潮油布的炮弹与发射药包。工部侍郎亲自领着数十名核心工匠,日夜不停地对这批战争利器进行着最后的检查、擦拭和调试。
“陛下,所有火炮已完成三轮试射校验,精度、射程皆符预期。炮手亦已完成基础操演,熟悉了装填、瞄准、击发流程。”郭坤的声音带着工匠特有的严谨,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与疲惫。
刘协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在火炮旁肃立、神情既紧张又亢奋的炮手。这些人是新军中的佼佼者,头脑灵活,学习能力强,被抽调出来组成了这支全新的“雷霆营”。“郭卿辛苦。记住,火炮乃我军破敌之胆,亦是敌军首要摧毁之目标。战时,炮位选址、伪装、防护、转移,乃至哑火、炸膛等意外的紧急处置,都要有预案,反复演练。”
“臣明白!已制定详细操典,令各炮组熟记,并模拟演练过数次。”郭坤郑重应道。
离开火炮阵地,刘协在诸葛亮、庞统的陪同下,信步走向靠近江边的水寨区域。这里的气氛同样紧张忙碌。经过紧急抢修和多方搜罗,大小战船已增至一百五十余艘,虽然其中不少是走舸、斗舰之类的小型船只,楼船数量有限,但总算勉强凑出了一支可用的舰队。水军士卒们正在军官的呼喝下,进行着登船、接舷、跳帮、灭火等基础操练,号子声与水花声响成一片。
刘协的目光落在几艘经过特殊改装的艨艟上。它们的船首加装了坚固的冲角,两侧船舷则固定了数个可旋转的、类似大型弩臂的装置,上面搭载的不是弩箭,而是用绳索捆扎、浸满了火油的草球和陶罐。
“水军仍是短板,难以与江东精锐正面抗衡。”诸葛亮轻摇羽扇,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事实,“此番东征,水军主要任务,乃是以炮船掩护,运送步卒登陆,并保障江面补给线畅通,避免与吕蒙水师进行主力决战。”
“示敌以弱,扬长避短。”庞统接口,鹅毛扇指向江夏方向,“吕蒙必以为我水军新败,不堪一击,或会骄纵。待文远在彼处后方搅起风云,其心必乱,便是我水军趁势而动之机。”
刘协默然。
广阔的校场上,杀声震天。以桐柏山南下新军为骨干,混编了临湘西征军团的老兵,以及刘备“复仇营”的五千余众,总数接近四万的步卒,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合成演练。
最引人注目的是关羽所部。他亲自披甲持刀,立于阵前,丹凤眼微开,不怒自威。其麾下士卒,多使长枪大刀,阵型严密,进退有据,一股剽悍凌厉之气扑面而来。
而另一边,张飞的“复仇营”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他们没有严整的阵型,更多的是以小队为单位,进行着疯狂的搏杀训练。张飞本人如同黑色的旋风,在校场中来回驰骋,声音嘶哑地吼叫着,督促着麾下士卒练习攀爬、巷战、以及如何使用特制的、加重加厚的盾牌去抵御可能出现的箭雨和落石。他腿伤未愈,动作间偶有凝滞,但那股子恨不得立刻生啖吕蒙之肉的狠厉气势,却感染着每一个人,使得这支军队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刘协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无多少即将挥师东进的豪情,只有沉甸甸的责任。这四万人,不仅是复仇的利剑,更是他在这乱世安身立命的根基,是无数家庭的儿子、丈夫、父亲。
“陛下,各军士气可用,然求战心切,亦需引导,避免急躁。”诸葛亮适时提醒。
“朕明白。”刘协点头,“传令下去,今夜犒赏三军,酒肉管够!但明日开始,全军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取消一切休假,严明军纪,违令者,斩!”
“是!”
是夜,中军大帐。
巨大的江夏沙盘前,最后一次高级军议正在进行。与会者除了刘协、诸葛亮、庞统,还有关羽、刘备、张飞,以及负责留守后方的荀彧。
“与文远的约定之期,已经过半。”刘协开门见山,手指点在沙盘代表江夏的位置,“届时,无论天气如何,我军必须自陆路、水路,同时向江夏发起总攻!”
他目光扫过众将:“此战目标,非为一城一地之得失。吕蒙据坚城,拥长江之利,强攻伤亡必巨。朕要的,是最大限度地消灭孙权派驻在江夏的有生力量!打疼他,打怕他,让他数年之内,无力再西顾!”
“陛下圣明!”关羽抚髯道,“江夏城坚,然其兵力有限,且需分守水陆。我军可集中精锐,猛攻其一点,迫其出城野战,或待其援军,围点打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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