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来了!
率领着她那支闻名天下的白杆兵,风尘仆仆却军容整肃地抵达了京师。这支来自川蜀的劲旅,士兵们手持独特的白蜡杆长矛,步伐沉稳如山,带着一股历经千锤百炼的坚韧与肃杀之气。朱由检特意在平台召见这位传奇的女帅。
年过半百的秦良玉,一身洗得发亮的甲胄披挂整齐,行礼如仪,动作干净利落,眉宇间英气逼人,岁月仿佛只增添了威严,未曾磨灭半分锋芒。朱由检看着这位史书留名的巾帼英雄,心中感慨万千,当即赐下白银五万两、酒肉若干,犒赏三军。
尤其引他注目的,是侍立在秦良玉身侧的青年将领——其子马祥麟。
只见他一身亮银锁子甲,光可鉴人,头戴凤翅银盔,红缨如焰,手持一杆寒光凛凛的点银枪,身姿挺拔如崖边青松。
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眉宇间既有沙场淬炼出的英武锐气,又不失世家子弟的俊朗风仪。朱由检一时竟看得恍了神——这活脱脱是画中走出的常山赵子龙再世!
连日来因朝堂纷争淤积的郁气,仿佛被这少年将军的英风一扫而空。
朱由检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声音都洪亮了几分:“好一员少年虎将!朕观你英姿勃发,气宇不凡,勇毅可嘉!着即升授都司佥书,随母帅效力军前,为国建功!” 马祥麟沉稳叩谢,银甲铿锵作响,声如金玉。
然而,好消息似乎永远伴随着让朱由检添堵的坏消息。关乎京师存亡的“坚壁清野”之策,执行不下去了!
京城周围广袤的良田庄园,十有八九是皇亲国戚、勋贵豪强的私产。圣旨、中旨、口谕……朱由检能动用的命令如同雪片般发了出去,为此甚至撤换了好几个畏首畏尾的地方官。
可那些根基深厚、枝繁叶茂的大户庄园,依旧纹丝不动。主人们铁了心要与他们的膏腴之地共存亡,仿佛那些田地比皇帝的京城、比大明的江山还要金贵!
“行!你们有种!” 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朱由检看着奏报上那些油盐不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名字,一股邪火“噌”地直冲脑门。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乱跳:“好!既然你们舍不得!朕就‘帮’你们舍!李若琏!”
“臣在!”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佥事李若琏立刻出列。
“带上你最精干的人手,换上溃兵流民的破衣烂衫!给朕去‘帮’他们把野清干净了!怎么像?就像真被抢了一样!给朕狠狠地‘抢’!一粒米、一根草也不许给建奴留下!”
朱由检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厉,这招以毒攻毒,是他被逼到墙角想出的下下策。
“臣遵旨!”李若琏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大声领命。对他而言,执行这种“脏活”毫无心理负担。
“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 侍立一旁的王承恩听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带了哭腔,“此乃下下之策!后患无穷啊陛下!一旦泄露……”
他膝行上前,好说歹说,额头在金砖上磕得砰砰作响,几乎快磕青了,才算是把这动了真怒、几乎要掀桌子杀人的老祖宗给死死拦了下来。
王承恩多年侍奉、忠心耿耿的面子,朱由检终究是给了几分。
他胸膛剧烈起伏,强压着那股几乎要焚毁理智的邪火,朱由检咬着牙坐了回去,胸膛里那股邪火还在闷烧。但“坚壁清野”这关乎京城几十万军民生死、火烧眉毛的大事,绝不能停!必须立刻、马上想到办法!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竟二话不说,直接冲出宫门!王承恩在后面惊得魂飞魄散,连声呼唤都来不及,只能跌跌撞撞地跟上。
朱由检一路疾行,如入无人之境,竟直接闯进了袁崇焕的大营辕门!守卫的兵卒见其气势汹汹,又有熟悉的内官紧随,一时竟不敢阻拦。他径直闯入中军大帐,在主帅位上一屁股坐下,目光如电扫视帐内。
“袁崇焕何在?!”朱由检环顾左右留守将校,声调急促。
营中众将面面相觑,被这突如其来的“贵人”震慑。一人慌忙出列,抱拳躬身:“启禀……启禀贵人,督师大人正陪同孙都督巡视城防,尚未归来。”
朱由检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焦躁地再次扫视四周。目光定在营帐一角——那里站着个身形异常魁梧、长髯飘拂、面色赤红,颇有几分关公神韵的将领,正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你!”朱由检抬手,直指此人,“进来答话!”
那长髯将领愣了一下,下意识指了指自己。见朱由检目光灼灼,不容置疑地点头确认,才连忙快步趋入帐中。他眼角余光瞥见肃立在旁、前几日频频来军中传旨的王承恩,此刻竟对座上青年毕恭毕敬,垂手侍立,心中猛地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
“末将周文郁!参见……”他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却带着犹疑,不知该如何称呼。
“此乃当今天子!”王承恩适时出声,声音不高却如重锤击打在每个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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