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朱由检如今可算是成了京师的“头号名人”。自打他领着文武百官在嘉定伯府门前上演了那出惊天动地的“哭闹剧”后,整个京城从上到下,无人不在谈论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天子。市井小民只把这当作百年难遇的稀罕事,充作茶余饭后的笑谈谈资。
然而,这番景象落在那些世代簪缨、盘根错节的勋贵豪强眼中,却绝非笑谈,而是一条令人脊背发凉的“毒计”!这位当今天子,早已不是是否“按常理出牌”的问题了,他简直是在打破一切规则,行事毫无下限,颜面亦可抛却,为达目的简直不择手段!
回想起来,这一刀刀简直精准地砍在了他们的命门上:先是纵容孙承宗以雷霆手段清洗京营,斩断了他们安插其中的关系网络和财路;接着又借“坚壁清野”之名,行没收他们田产、钱粮之实;如今更是派来那个油盐不进的孙传庭,打着“恢复祖制”的旗号,拿着洪武年的老黄历,大肆清丈土地,强行夺还他们侵占已久的军屯!每一招都精准地砍在他们的钱袋子和命根子上,真是刀刀见血,刀刀下肉!
“他朱由检不是喜欢闹吗?不是会撒泼吗?”勋贵们惊怒交加之下,也被逼出了真火,“好!那就看看谁更能闹!看谁的手段更‘绝’!”
短短数日之内,一场针对性的、有组织的反击迅速展开。数千份格式工整、讼词精巧的诉状,如同约好了一般,飞向了顺天府衙!所有被孙传庭勘定、准备收回国有的田地,其“原主”都纷纷声称自己权益受损,要求官府受理田产纠纷,打官司确权!
倘若仅是打官司,尚可依循律法程序慢慢审理周旋。然而,那帮勋贵豪强眼见司法拖延之术初显成效,竟变本加厉,使出了更为下作的手段。他们暗中纠集、豢养了数以千计的地痞无赖、市井游棍,开始有组织地冲击那些已被孙传庭标定收回的军屯田地!
这些泼皮无赖每日聚集在田埂地头,或撒泼打滚,阻塞道路;或毁坏田埂渠坝,破坏生产;甚至手持棍棒,公然威胁驱赶试图前来接管屯田的军士和农户。他们仗着法不责众,肆意妄为,将好好的军屯搅得乌烟瘴气,无法正常运作。
孙传庭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他何尝不想效仿古人,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但眼前黑压压一片皆是受人蛊惑、或是拿钱办事的乌合之众,人数众多,若真的大开杀戒,顷刻间便是血流成河,必然激起惊天民变,酿成不可收拾的大乱子!这“屠夫”的罪名,他孙传庭担不起,朝廷更担不起。
面对如此僵局,顺天巡抚董汉儒、顺天府府尹刘宗周,以及身处漩涡中心的孙传庭自己,只得纷纷疾书上奏,将前方的危局、困境与两难抉择,火速报予京师,呈送御前。
于是,朱由检的龙案之上,除了日常堆积如山的各地奏疏外,瞬间又暴增了来自顺天府和巡抚衙门的紧急军情,以及那多达数千份、垒起来几乎能遮住人影的田产纠纷诉状!
看着这左一堆诉状、右一堆奏本的案台,朱由检刚刚因为“哭闹”成功而舒缓了几日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他不由得抬起手,用力揉按着阵阵发痛的太阳穴,那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头疼,再次汹涌袭来。
“行!你们有种!”
朱由检被那堆积如山的诉状和前方焦头烂额的奏报气得直磨后槽牙,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情急之下,他猛地想起一个人来——当今司礼监秉笔太监、被朝野私下视为皇帝身边“第一红人”的曹化淳,曹公公!
你问为何曹化淳能同时执掌东厂、西厂这两大令人闻风丧胆的特务机构?这背后倒没什么深谋远虑,纯粹是个误会。当初朱由检给他曹化淳西厂时。他压根就忘了,或者说根本没搞太清楚——曹化淳早就管着东厂了!
但这阴差阳错的权力叠加,在曹化淳本人和所有外人看来,意义却截然不同。这无疑是天大的恩宠和极致的信任!是皇帝将他视为绝对心腹、赋予无上权柄的铁证!曹化淳因此自觉圣眷隆厚,早已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帝党”,内心深处恐怕比朱由检自己还维护皇帝的权威。在他朴素的认知里:谁敢和当今圣上过不去,那就是和他曹化淳过不去!敢给皇上添堵?反了天了!看他曹化淳办不办你就完了!
于是,当朱由检火急火燎地召来曹化淳,甚至没来得及详细说明情况,只是指着那堆诉状和奏本,怒气冲冲地说了句“这些人无法无天了!”时,曹化淳立刻心领神会,干净利落地跪地叩首:“皇爷放心!些微宵小,竟敢狂吠忤旨,奴婢这就去办!定叫他们知道,这大明天下,是谁家天下!”
话音未落,这位手握东西两厂、权势熏天的大珰已然起身,快步离去。一场由厂卫特务机构主导的、针对勋贵豪强及其爪牙的凌厉反击,即将以另一种更不讲规则的方式,悄然展开。
要说办事利索,还得是咱们曹化淳曹公公。短短几日之内,东厂和西厂的番子们如同出闸的猛虎,雷厉风行,精准扑击。那些平日里吆五喝六、纠集地痞冲击军屯的流氓头目,转眼间就被抓的抓、杀的杀,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若有哪个不开眼的还想替他们“老大”出头鸣冤?厂卫的刑狱和刀锋会让他立刻明白,究竟是自己的脖子硬,还是曹公公的王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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