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不是从这条路走的……”
我们的崇祯皇帝朱由检麾下头号爱将马祥麟,此刻正猫着腰,拉着他的“沈姑娘”(严格来说,是他单方面认定的、尚未获得官方认证的沈姑娘——夔州卫指挥佥事沈云英),鬼鬼祟祟地尾随在一队押送重犯的“锦衣卫”后面。
那囚车里铐着的,赫然是他的老娘——刚立下剿灭摇黄大功的秦良玉、以及陕西三边巡抚李邦华和他马祥麟的好大哥周文郁!
要说把这几位功勋卓着的忠臣良将锁拿进京问罪,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这事儿,咱们正牌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压根儿不知道!他老人家此刻正站在皇城的墙头,准备跟围城的叛军死磕到底呢!
那这帮胆大包天、敢动国家柱石的“锦衣卫”是哪儿冒出来的?答案显而易见——自然是成都府里那位自封的“大明皇帝”朱至澍和他的造反团伙搞的鬼!
他们的毒计可不止这一桩。那边把孙传庭大军困在川南,让其陷入缺粮少饷、进退两难境地的,同样也是这伙逆贼的手笔!他们就是要用这种阴损的手段,把朝廷最能打的将领和最忠心的官员一个个拔掉、困死,好让他们那场沐猴而冠的造反闹剧能多演几天。
马祥麟这小子,平时看着愣头愣脑,满脑子都是他的“沈姑娘”,可一旦涉及到他真正在乎的人(比如老娘,比如他的陛下),那根粗线条的神经偶尔也能灵光一闪。
就比如此刻,他盯着那队“锦衣卫”偏离的路线,脑子里那点有限的智商终于成功燃烧了一次,发出了关键的疑问:“这条路,不对啊!”
沈云英是面见过当今天子的。她这一身官袍权柄,从千户到指挥佥事,皆是陛下亲手简拔,圣恩一路擢升而来。在她心目中,那位高居九重的皇帝,并非仅是威严莫测的君王,更是一位会在奏对时开些无伤大雅玩笑、语气时常透着关切、甚至让她感到如兄长般和蔼可亲的年轻天子。
她绝不相信这样一位君王,会毫无缘由、甚至不等辩明功过,就如此粗暴地将刚立下赫赫战功的秦老将军、李巡抚、周总兵一并锁拿问罪。这绝非她所认识的那位陛下的行事风格。
于是,沈云英留下一张字条,便随马祥麟急匆匆的追那囚车而去。
当马祥麟这个愣头青凭着一股直觉和蛮劲,怀疑那队“锦衣卫”有鬼并要尾随时,沈云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按紧了腰刀,清澈而坚定的目光与马祥麟对视一眼:“我信陛下。此事蹊跷,我同你去。”
两人于是不再言语,借着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跟在那支押送队伍之后,决心要探个究竟,绝不容忠良蒙冤,更不容有人玷污天子的圣名。
至于他马祥麟为何能成为这场针对东路大军高层将领的阴谋中的“漏网之鱼”,这其中的缘由,说起来着实令人啼笑皆非。
全因这小子前些时日魔怔了一般,三天一奏疏、五天一请愿,变着花样地吵嚷着要调离四川,非得去夔州那块地界。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无非是瞅准了沈云英在夔州任职,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这般胡搅蛮缠,终是把远在京师的朱由检给惹烦了。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朱由检大笔一挥:准了!当即撤了他那颇有实权的四川卫指挥使一职,转手给他扣上个品级更高、却更像荣誉头衔的“都督佥事”帽子,然后毫不客气地一脚将他踹出四川军系,直接踢到了夔州,明令让他在孙传庭麾下听用,图个清静。
然而,或许是孙传庭总督军务过于繁忙,百事缠身;又或许是马祥麟这小子的新职务实在有些边缘化。待到孙总督点齐兵马,开拔南下平叛之时,竟然……把这位新调来的“马都督”给忘了带了!就让他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留在了后方。
阴差阳错之下,这桩看似荒唐的人事调动和疏忽,竟让马祥麟意外躲过了那场针对他母亲及其他高级将领的擒拿陷阱,鬼使神差地保全了自由身。这才有了如今他能拉着沈云英,一路追踪囚车的一幕。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对马祥麟而言,他宁愿不要这“福分”,也不愿见到母亲身陷囹圄。
说回正题。囚车一路颠簸,车内的秦良玉、李邦华、周文郁皆是久经世事之人,早已察觉出不对劲。这道路越走越偏,绝非通往京师的官道。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俱是一沉。
李邦华率先发难,他强撑着镣铐,撞击着囚笼木栏,厉声喝道:“尔等究竟是何人?!要将老夫等人带往何处?这绝非进京之路!”
那领头的“锦衣卫”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并不答话,反而更加警惕地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又行了一段,待队伍行至一处林木格外茂密、人迹罕至的山道旁时,那头领猛地一挥手,喝道:“停下!把他们都拖出来!”
如狼似虎的假校尉们立刻打开囚车,粗暴地将秦良玉等人拽出,推搡着他们往密林深处走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