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九年七月末,中原战局迎来转机。
围攻开封数月未果的左良玉,惊闻其子左梦庚在延津遭遇惨败、全军几近覆没的消息后,又见曹变蛟大军正急速逼近,深知大势已去。他当机立断,再也顾不得唾手可得的开封城,连夜拔营,率领麾下剩余兵马急速南撤,退守南阳、汝南一带,企图依托地形重整防线。
至此,从崇祯九年四月起便被叛军团团围困、历经血战、几乎弹尽粮绝的开封城,终于在坚守近四个月后,奇迹般地得以保全!城头残破的旗帜依旧飘扬,满城军民迎来了曙光。
崇祯九年八月初,曹变蛟、周遇吉、孙芸三人,率领援军,浩浩荡荡开进开封府。城门开启的那一刻,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断壁残垣,更是无数劫后余生、热泪盈眶的军民百姓。李岩、李红(红娘子)夫妇及守城文武拖着重伤之躯出迎,双方相见,恍如隔世。
同一时期,辽东战线。
皇太极在锦州城下徒耗兵力,寸功未立,反而接连收到令他震怒的后方急报——郑芝龙竟在其腹地肆虐!盛京震动,根基动摇。权衡利弊之下,这位大清皇帝再也无法安心于辽西僵局,只得怀着极大的不甘与愤怒,下令全军解围,回师盛京。七万大军如同潮水般退去,势要将那胆大包天的海盗郑芝龙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持续数月的锦州大战就此落幕。据督师袁崇焕奏报,此役共毙伤敌军近一万余人,其中真满洲八旗死伤亦逾千,可谓一场坚实的防御胜利。袁崇焕的奏疏以八百里加急飞送京师,向皇帝禀报“虏酋皇太极已率大军北遁”之喜讯。
一直听命于皇太极、在长城沿线作势牵制的蒙古各部,见主力已退,也迅速如鸟兽散,跟着撤兵。大明北疆重镇大同、宣府一线,外长城巍然屹立,终未被敌军突破。
崇祯九年八月十日,辽东湾海面。
我们的“郑参将”郑芝龙,意气风发地站立在巨舰“比拉尔圣母”号高大的舰桥上,眺望着眼前庞大的船队。
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不仅将皇太极的后方搅得天翻地覆,更创下了一项意想不到的功绩——成功从辽东沿岸救出、并组织撤离了将近五万余人备受蹂躏的汉民百姓!此外,还顺带救出了约一万名其他族裔的苦难民众。船队满载着人员与希望,准备扬帆南返。
那些被救出的百姓,无不对这位“郑将军”感恩戴德,视若再生父母。这种万民称颂、由衷敬仰的感觉,极大地满足了郑芝龙的虚荣心和荣誉感,这是以往劫掠商船、争夺海上霸权时从未体验过的。他抚摸着舰桥栏杆,心中感慨万千:若能这般堂堂正正建功立业、青史留名,谁又愿意永远背负那“海盗”的污名,做那人人喊打的勾当?
此刻的郑芝龙,心中或许正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名为“忠君报国”的热流。
崇祯九年八月末,四川。大明王师的反攻浪潮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
北线,督师孙传庭亲率三万京师精锐,从自眉州北进,一路摧城拔寨,势如破竹。叛将侯良柱虽拥兵数万,却难以抵挡这支装备精良、士气如虹的虎狼之师,接连遭遇惨败,被迫一路向成都方向溃退。孙传庭大军兵锋所指,连战连捷,叛军望风披靡,光复州县无数,兵锋直逼成都北面门户。
东线,总兵官秦良玉尽起川东精锐,挥师西进。大军出夔门,克复顺庆,鏖战潼川,一路所向无前,连破叛军阻截。秦良玉用兵如神,麾下白杆兵悍勇无匹,以其强大的攻坚能力,迅速扫清了成都以东的广大区域,兵锋凌厉,从东面直叩成都城下!
至此,至八月底,孙传庭与秦良玉两路大军,一北一东,如同两把巨钳,以雷霆万钧之势,已对伪帝朱至澍盘踞的成都府形成了致命的夹击合围之势。蜀中震动,伪朝上下惶惶不可终日,覆灭之期,已然可待。
崇祯九年初,乾清宫暖阁内的气氛,因一份份接连送达的捷报而逐渐回暖。
孙传庭、秦良玉、李邦华、周文郁、卢象升、李岩……这些一度深陷重围、音讯断绝的爱将们的奏疏,如今终于一一平安抵达,整齐地摆放在朱由检的龙案之上。他一份份细细翻阅,手指时而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字里行间,是腥风血雨,是忠肝义胆,是终于云开月明的胜利曙光。
历时近四个月的惊天叛乱,席卷了陕西、四川、河南乃至京畿,如今终于看到了平息的希望。更可喜的是,辽东的巨患皇太极也已退兵,北疆暂得安宁。朱由检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疲惫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宽慰的神情,喃喃自语:“好,好……都还在……朕的股肱之臣,都还在……”
然而,就在这一堆格式工整、言辞恭谨的奏本中,有一份显得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那奏本不甚讲究,格式全无章法,上面的字迹更是龙飞凤舞、张牙舞爪,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草莽气,需要仔细辨认才能读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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