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丰祥的后巷比前街更显破败,污水横流,堆满了废弃的竹篓和破筐。高志杰像壁虎一样紧贴着潮湿的砖墙,阴影将他完全吞没。雨水虽然停了,但空气里那股霉烂腐败的气味更重了。他屏住呼吸,耳朵捕捉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异响——只有远处野狗的吠叫和偶尔传来的、模糊的麻将牌碰撞声。
绸缎庄的后门是一扇不起眼的、包着铁皮的木门,门锁是老式的黄铜挂锁。高志杰从工具腰带里摸出一根特制的细铁丝和一个小巧的张力扳手,这是原主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手艺”。他凑近锁孔,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铁丝探入,指尖感受着内部锁芯细微的触感。
“咔哒。”一声轻不可闻的脆响,锁舌弹开。高志杰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一股更浓的樟脑和布料混合气味涌出。里面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他闪身而入,反手将门虚掩。凭借白天的记忆,他摸黑穿过狭窄的杂物通道,来到通往店堂的门帘处。撩开帘角,店堂里只有柜台方向有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老师傅和小学徒显然已经回家,整个店铺死一般沉寂。
目标明确——库房,那台手摇计算机。
他猫着腰,脚步轻得像羽毛落地,快速穿过店堂,再次进入后堂库房。黑暗中,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凭着记忆和微弱的光线,他很快找到了那张靠墙的账桌,以及桌上那台冰冷的、黄铜手柄的机械造物。
就是它!高志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蹲下身,凑近计算机底座的侧面,手指仔细摸索着白天探知的那个夹层缝隙。果然,有一条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细缝,边缘有极细微的、被工具撬动过的旧痕。
他从工具袋里取出一片薄如柳叶的、边缘打磨得极其锋利的钢片。这是他用废弃的剃须刀片改制的。他将钢片尖端小心翼翼插入缝隙,屏住呼吸,感受着阻力。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加力……
“咯吱……”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木头摩擦声。夹层被撬开了一条小缝!高志杰心头一喜,用指尖探入,触碰到一个薄薄的、约莫火柴盒大小的硬物!他轻轻将其抠出,触手冰凉坚硬,像是一块金属片或者……胶卷?
来不及细看,他迅速将这小东西塞进内衣胸口一个特制的暗袋里。然后,他必须处理现场。他将钢片收回,仔细地将那木片夹层按回原处,尽量抹去痕迹。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浸透。
得马上离开!
他起身,正准备沿原路返回,耳朵却猛地捕捉到一丝异响——是前门方向!极其轻微的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有人来了!
高志杰浑身汗毛倒竖!这个时候,会是谁?老师傅?不可能,他有后门钥匙。难道是……那个王老板?或者更糟的人?
他瞬间熄灭了所有动作,像石雕般缩在账桌下方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几乎停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前门被打开,传来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皮鞋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还有低沉的、用日语交谈的声音!
日本人?!高志杰的心沉到了谷底。
几道手电筒的光柱在店堂里扫过,脚步声朝着后堂库房而来!高志杰蜷缩在桌下,尽可能缩小体积,祈祷黑暗和堆积如山的布料能成为他的掩护。
库房的门被推开,刺眼的手电光瞬间照亮了昏暗的空间。高志杰透过布料的缝隙,看到至少三个穿着黑色便装、但动作矫健凌厉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赫然是白天那个“王老板”!他此刻脸上毫无商人的和气,只有冷冽和审视。
“仔细搜!特别是这台计算机,还有附近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王老板用日语低声命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高志杰暗叫侥幸!幸亏他已经得手,并且处理了痕迹!但眼下,他如同瓮中之鳖!
两个手下开始翻动库房里的布料捆,动作粗暴。王老板则直接走到账桌前,手电光聚焦在那台手摇计算机上。他仔细检查着计算机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用手轻轻摇晃,倾听内部是否有异响。
高志杰屏住呼吸,距离如此之近,他甚至能闻到王老板身上淡淡的雪茄烟味。只要对方稍微弯腰,或者手电光往桌下一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搜索似乎一无所获,王老板的眉头越皱越紧。
“报告,没有发现异常!”一个手下用日语汇报。
王老板沉默片刻,突然说:“检查一下桌子底下和后面。”
高志杰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完了!
就在手电光即将扫向桌下的千钧一发之际,店铺前门方向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被碰倒了!紧接着,是铜铃急促而混乱的叮当声!
库房里的几个人同时一惊,手电光立刻转向门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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