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内,熏香袅袅。
白瑶光端坐在精致的菱花铜镜前,身后站着两个手巧的丫鬟,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那一头如云青丝,戴上最新打造的点翠嵌珠凤凰步摇。
镜中的少女,眉如远黛,目若秋水,唇染朱丹,一身云锦裁成的衣裙流光溢彩,确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
吴嬷嬷在一旁满脸堆笑,啧啧称赞:“大小姐今日这装扮,真是恍若神女下凡!老奴活了这么大岁数,
就没见过比您更标致的人儿!不愧是咱们白家的‘天命凤女’!”
白瑶光嘴角噙着一抹满意的笑容,享受着众人的赞美。她的目光流连在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上,心中充盈着骄傲与自得。
然而,当她的视线无意间扫过镜中映出的窗外一角——那是通往芷兰院的方向时,嘴角的笑容不易察觉地淡了几分。
昨日祭祀结束后,那几个远方来的世家子弟私下议论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钻进她的脑海:
“那位角落里的白衣小姐是何人?生得竟如此...”
“嘘,小声点,那是三房的孤女,听说母亲是蛮族...”
“可惜了,这般容貌,若有好出身...”
虽然后面的话被及时打断,但那惊艳的语气和未尽之意,像一根细刺,扎在了白瑶光的心头。
白昭月!那个空有一张脸、一无是处的孤女,凭什么分走别人的注意?
甚至有人认为她那清冷脱俗的容貌,更在自己精心雕琢的明艳之上?
嫉妒的火苗在她心底暗暗燃烧,破坏了她原本大好的心情。
她白瑶光才是众星捧月的焦点,是白家未来的希望,绝不允许任何人,尤其是那个低贱的孤女,夺走属于她的光芒。
“嬷嬷,”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甜美,却透着一丝冷意,“芷薇妹妹近日在忙些什么?好些时候没见她来陪我说话了。”
吴嬷嬷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领会了主子的意思,赔笑道:“三小姐想必是在用功吧?老奴这就去请她过来?”
不多时,白芷薇便跟着吴嬷嬷快步来了。她今日特意穿了件新做的樱草色裙子,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瑶光姐姐,你找我?”
白瑶光从镜前转过身,亲热地拉过白芷薇的手,上下打量着:“几日不见,芷薇妹妹出落得越发水灵了。这颜色衬你。”
白芷薇受宠若惊,脸上泛起红晕:“姐姐快别取笑我了,我哪里比得上姐姐半分风采。”
“诶,姐妹之间,何必妄自菲薄。”白瑶光笑意更深,语气却微微转淡,“只是,我们姐妹虽好,却总有人不懂规矩,想着法儿要出头呢。”
白芷薇一愣:“姐姐说的是...?”
“还能有谁?”白瑶光轻哼一声,松开手,拿起妆台上的一支玉簪把玩着,“昨日祭祀,你也没瞧见?
有些人啊,仗着有几分颜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明明该缩在角落里的人,偏生要弄出些动静,惹人注目。
知道的,说她是没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白家女儿都这般轻浮呢。”
白芷薇立刻明白了,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姐姐说的是月姐姐?哼,她可不就是那样!父母去得早,没人教导,可不就养成了不知礼数的性子。
姐姐你是没瞧见,方才我来时,还看见她院里的那个小丫鬟青禾,为了份例的事跟吴嬷嬷争执呢,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哦?还有这事?”白瑶光故作惊讶,随即叹道,“说到底,也是我们自家人。总是这般上不得台面,丢的也是我们白家的脸面。
眼见着三国使节都还在府里,若再闹出什么笑话...”
她话锋一转,看向白芷薇,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说起来,今日下午家学里,好像有一场考校?由那位严厉的古先生主持?”
白芷薇眼睛一亮,立刻领会了白瑶光的意图:“姐姐放心!古先生最重才学,也最厌蠢笨之人。
有些人肚子里没几点墨水,偏偏爱装模作样,到时候自然原形毕露,少不了挨一顿训斥,看她还怎么故作清高!”
白瑶光满意地笑了,将手中的玉簪轻轻插在白芷薇的发髻上:“妹妹真是聪慧可人。这支簪子,配你正合适。”
白芷薇摸着那温润的玉簪,喜不自胜:“多谢姐姐!妹妹知道该怎么做了,定不会让姐姐失望!”
下午,家学堂。
古先生是一位面容清癯、神情严肃的老者,在白家任教多年,学问渊博,但也以要求严苛、不徇私情着称。
今日的考校关乎近期所学的经义策论,堂内气氛颇为紧张。
白家适龄的子弟们齐聚一堂。白瑶光坐在前排最中央的位置,姿态优雅,从容自信。
白芷薇坐在她侧后方,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瞥向坐在最角落、几乎要被书架挡住的白昭月。
白昭月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面前摊着书卷,仿佛十分认真,却又带着几分怯生生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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