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滩的老咖啡馆,坐落在一条毗邻江岸的安静街角。
上午十点整,陆深推开那扇沉重的橡木门,门上方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目光如同精密的扫描仪,瞬间将馆内环境尽收眼底:复古的装潢、稀疏的客人、靠窗位置一位正在看报的老人,以及最里面卡座里,正向他微微颔首的苏清漪。
他走了过去,步伐稳健,在苏清漪对面落座。
他的坐姿看似放松,实则保持着随时可以应对突发状况的警觉。
“苏教授。”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
“陆先生,很准时。”苏清漪将一杯早已点好的、仍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推到他面前,“这是您喜欢的口味,不加糖不加奶。陈教授提过。”
这是一个细微的示好,也是一种无声的展示——她做足了功课。
陆深看了一眼咖啡,微微颔首致谢,但没有动。
“安全起见,我提前二十分钟到了,检查过这里。”他语气平淡,“环境干净。”
“谨慎是美德。”苏清漪表示理解,随即切入正题,“在深入交流前,请允许我介绍另一位关键人物。”
她向旁边一个被高大绿植半掩的座位示意了一下。
孙砚从那里站起身,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属于学者的腼腆和显而易见的紧张。
面对陆深这种气场强大、带有行伍痕迹的人,他感到些许不适。
“这位是孙砚,国内顶尖的古籍修复师,那面战国青铜镜的修复者和持有者。”苏清漪介绍道,“孙砚,这位是陆深先生,我们需要的安全和行动专家。”
“陆先生,您好。”孙砚伸出手。
陆深起身,与孙砚握手,力道沉稳而短暂。
“孙先生。”
他的目光在孙砚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在快速评估,“苏教授在电话里盛赞您的专业能力。”
三人重新落座,短暂的沉默在空气中弥漫。
陆深是那种习惯于掌控节奏的人,他率先打破了沉寂。
“苏教授,孙先生,”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在电话里,您提到的事情超越了常规认知。我同意前来,是基于对陈明远教授的信任,以及此事可能与我祖父失踪的关联。现在,我需要看到更实质性的东西,以判断我是否值得投入,以及…我们是否在浪费时间。”
他的直接,让孙砚有些措手不及。
苏清漪却似乎早有预料。
“合情合理。”
她从容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几张高清图片,推到陆深面前,“这是青铜镜背面的完整拓片,上面是所有已知战国纹饰体系中从未出现过的地图。这是鲛人遗体上玉环的符号特写,经过光谱分析,其材质无法溯源。这是仓库事件中,墙上留下的爪痕与您祖父笔记中‘秘境守护者’素描的对比图。”
陆深接过平板,看得非常仔细,手指放大图片的每一个细节,眼神锐利如鹰。
他尤其在那对比图上停留了许久,面部线条似乎柔和了微不可查的一瞬,那是触及到他内心执念的证明。
“这些证据,确实无法用巧合来解释。”他放下平板,看向孙砚,“孙先生,苏教授提到您能通过镜子‘感知’到一些信息?”
孙砚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关键考验。
他尽量让自己的描述客观,避免过于玄乎:“不是主动的能力,更像是一种被动的接收。当我集中精神触摸镜子,或者与它关联的物体时,有时会看到一些画面碎片。比如,在仓库接触鲛人遗体时,我看到了深海中的发光城市和…一双注视着的黑色眼睛。”他没有提及最近脑海中闪过的实时感知,那太不确定。
陆深没有表现出怀疑或嘲笑,只是冷静地追问:“画面的清晰度、持续时间?是否具有可重复性?对你本人的生理和精神状态有何影响?”
这些非常务实的问题,反而让孙砚安心。
他一一作答,描述了精神力消耗后的疲惫感。
“明白了。可以视为一种不稳定的信息获取渠道,需要谨慎使用并评估其副作用。”陆深将其定义为一种“工具”,这让超自然的现象变得似乎可以理解和管理了。
接下来,陆深分享了他对仓库事件的更深入调查。
他展示了一段经过技术处理的监控视频慢放,那个模糊的黑影在穿越墙壁的瞬间,周围的空间出现了细微的、水波般的扭曲。
“这不是高速移动造成的模糊,更像是…短距离的空间跳跃或者相位转换。”陆深的用词非常谨慎,但表达的概念已足够震撼。
“我追踪了这些人使用的通讯信号片段,虽然加密等级极高,无法破译内容,但可以确定其源头设备极其专业,来自一个组织结构严密的团体。”
信息在三人之间充分流通。
孙砚和苏清漪的理论,与陆深的实证调查,像两块严丝合缝的拼图,共同指向一个惊人的结论。
“所以,‘秘境’、‘屏障’、‘守护者’…这些可能都是真实存在的。”苏清漪总结道,“而现在,屏障正在被一股我们未知的力量人为削弱,导致了鲛人越界、守护者现身等一系列异常。我们的目标,是在事态无法挽回之前,找到源头,并阻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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