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京郊漕运码头却无半分暖意。运河水面烟波浩渺,漕船鳞次栉比地泊在岸边,本该繁忙的装卸景象却一片停滞,搬运工们扎堆闲聊,管事模样的人则袖手旁观,神色间带着几分有恃无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喧闹,十数名黑衣劲卒簇拥着一名身着锦袍、面容刚毅的青年疾驰而来,正是萧景珩麾下得力干将展鹏。他勒停战马,胯下骏马人立而起,一声长嘶震慑全场。展鹏目光如炬,扫视着混乱的码头,左手高高举起一枚鎏金令牌,令牌上 “镇国侯府” 四个篆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奉镇国侯令!” 展鹏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发颤,“漕运延误,事关北疆军机,即刻扣押所有主事人员!”
话音未落,黑衣劲卒们早已翻身下马,如虎入羊群般冲了过去。那名负责监运的工部小吏正躲在阴凉处品茶,见状吓得茶杯脱手,瓷片碎裂声中,他两腿发软,竟想钻到桌底躲藏,被两名劲卒一把揪出,反剪了双手。旁边两名漕帮管事试图反抗,怎奈劲卒们身手矫健,三两下便被制服,绳索缠身,动弹不得。
小吏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误…… 误会!只是些许风浪,耽搁了时辰,何谈延误军机?”
展鹏冷笑一声,抬腿踩住他的背脊:“北疆数十万将士嗷嗷待哺,粮草晚到一日,便可能多添千百亡魂!你敢说只是些许风浪?带走!”
三人被押往码头临时刑房,那是一间阴暗潮湿的木屋,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霉味。刑具整齐排列在墙角,寒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起初,小吏还心存侥幸,一口咬定是意外延误,两名漕帮管事也闭口不言,试图顽抗。但展鹏深谙审讯之道,既未滥用酷刑,却也步步紧逼,先是细数延误军机的重罪后果,再点明漕帮与工部勾结的蛛丝马迹。
夜半时分,刑房内烛火摇曳,小吏被连日审讯折腾得形容枯槁,精神几近崩溃。当展鹏抛出查到他近期账户突增巨额银两的证据时,他终于撑不住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招供:“是…… 是工部员外郎李嵩指使我的!他说只要拖延漕运三日,便给我黄金百两,还许诺事后保我晋升…… 我一时糊涂,求大人饶命!”
展鹏立刻将供词飞报萧景珩。镇国侯府书房内,萧景珩正对着北疆舆图凝神思索,听闻回报,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早已料到此事背后有人指使,却没想到竟直接牵扯到李嵩 —— 赵元启的嫡亲妻弟!
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萧景珩便身着朝服,带着供词与人证,秘密入宫面圣。元景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闻此事,猛地将朱笔拍在案上,宣纸洇开一团红痕。“放肆!” 皇帝怒不可遏,龙椅扶手被攥得咯吱作响,“北疆战事正酣,竟敢在粮草上动手脚,简直是通敌叛国!”
萧景珩垂首躬身:“陛下息怒,李嵩虽为赵相妻弟,但此事是否牵涉赵相,尚无实证。如今大战方起,若贸然动相爷,恐引发朝局动荡,影响前线军心。”
元景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盯着萧景珩看了半晌,眸中怒火渐消,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考量:“你所言极是。传旨,将李嵩革职查办,打入天牢严刑审讯,务必查清是否有同党。另,申饬工部尚书,即刻整顿吏治,若再出现此类纰漏,一并治罪!”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暗中加派人手,严密监控赵家动静,一有异动,立刻禀报。”
萧景珩领旨退下,心中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妥协。赵元启树大根深,李嵩不过是枚弃子,赵党绝不会就此罢手。
果不其然,平静了不过五日,一场更大的风暴骤然袭来。
那日巳时,萧景珩正在衙署处理军机要务,案上堆满了粮草调度文书与前线战报。他眉头微蹙,笔尖在纸上快速游走,正核算着各州府粮草转运的损耗,忽闻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侍女带着哭腔的呼喊。
“侯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萧景珩抬眼,见是梁婉清的贴身侍女云袖,她发髻散乱,衣裙沾尘,脸色惨白如纸,往日灵动的眼眸此刻满是惶急与恐惧,一进门便 “噗通” 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慌什么?慢慢说。” 萧景珩强压心头不安,沉声道,但指尖已不自觉地握紧了笔杆。
云袖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侯爷…… 夫人她…… 夫人收到一封匿名信,信里…… 信里全是污蔑之词,说夫人与北疆匈奴…… 有染,还附了一块…… 一块匈奴玉佩为证!夫人性子刚烈,看完当场便晕厥过去,奴婢已经请了太医,可夫人至今未醒,奴婢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侯爷!”
“嗡” 的一声,如遭雷击,萧景珩脑中一片空白,手中的狼毫笔 “啪” 地断成两截。污蔑婉清与匈奴有染?在这风口浪尖之上,这简直是釜底抽薪的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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