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夹克男人站在两米外,手里的黑塑料袋微微晃了下。李慕白没动,也没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就这么盯着对方帽檐下那半截鼻梁。
巷子里风不大,但吹得油条摊的遮阳布啪啪响。那人咳了一声,像是试探,又像是清嗓子。
李慕白忽然笑了:“你家亲戚泡面吃完了,我帮你带了一箱。”
他从竹篮里拎出一袋红烧牛肉面,举了举,动作自然得像街坊串门送礼。那袋子还是昨天在超市顺手买的,就等着今天用上。
灰夹克愣了两秒,眼神从警惕变成疑惑。他大概没料到,一个被堵在巷子口的人还能笑得这么轻松。
“我不认识你。”他说,声音压得很低。
“我也不认识你。”李慕白把泡面放回篮子,语气像在聊天气,“但我认识二楼那位——戴帽子、穿灰夹克、爱吃省城泡面的周会计。”
男人瞳孔缩了一下。
李慕白立刻补了一句:“哦,说错了,现在该叫周逃犯了。”
话音落,他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精准踩上一个空铝罐。罐子滚出半米,撞在墙根发出清脆响声。就在对方视线偏移的瞬间,他鞋底一滑,藏在鞋垫里的备用胶卷顺着排水沟缝隙滑了进去,悄无声息。
“你到底想干什么?”灰夹克往前逼近一步。
“我想报警。”李慕白说得干脆,“但我怕你跑太快,所以先在这儿等你露脸。”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改装收音机。那玩意儿是用旧收音机零件焊的,赵老汉教过他,山里打猎,有时候得先断了野猪的耳朵,它才跑不快。
灰夹克明显不信他一个人敢报警。他左右扫了眼巷口,确认没人跟踪,这才松了半口气:“你手里没证据,报什么警?”
“证据?”李慕白咧嘴一笑,“我拍了他耳后那颗痣,拍了你敲门的暗号节奏,还记了你那辆‘闽D·73’摩托的前两位。你说够不够?”
男人脸色变了。
李慕白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人不是周正平的亲戚,是接应的。而接应的人最怕的不是被抓,是暴露背后主使。
他不再废话,转身就往巷口走。走得不快,也不回头,仿佛刚才那番对峙只是街边闲聊。
灰夹克没追。他知道,真要动手,早就动了。可现在,他得先上楼报信。
李慕白走出巷子,拐进报刊亭。老板正低头看报纸,头也不抬:“买啥?”
“来包大前门。”他递过两毛钱,顺势把身体挡在柜台前,右手在口袋里按下了改装收音机的开关。
嗡——
设备启动的轻微震动从掌心传来。三十米内的无线信号,断了。对讲机、无线耳麦,全得歇菜。
“有火吗?”他高声问,声音盖过机器的杂音。
老板掏出火柴递过来。李慕白点上烟,眯眼看向巷子方向。二楼窗帘没动,说明屋里还没收到警报。
他吐了口烟,掏出一张纸条,拨通了派出所的专线。
“喂,110吗?”他压低声音,“刚才有人在城东老巷打架,穿灰夹克的那个被打趴下了,另一个往南跑了。”
说完就挂。这是他们事先约好的暗语——“打架”代表目标现身,“灰夹克被打趴”意味着接应者已被控制,“往南跑”是提醒警方从南侧包抄。
电话挂断三分钟后,两辆没挂牌的面包车悄无声息停在巷外。车门打开,六个穿便衣的人分三路散开,动作利落,没惊动一个路人。
李慕白站在电线杆下,手里拎着刚买的油条袋。他举起袋子,在空中晃了两下。这是约定的信号——鱼还在网里。
对面楼顶的观察员看到信号,立刻对着对讲机说了句什么。
几乎同时,灰夹克推开了二楼那扇门,手里多了个黑色背包。他刚迈出门槛,巷口冲进来两个“买菜大妈”,一左一右把他夹住。
“让让!”其中一个“大妈”低声喝道,亮出证件。
屋里,周正平正把一叠存折往包里塞。门被踹开时,他手一抖,一张百元大钞飘到了地上。
“别动!”便衣冲进来,一把将他按在墙上。
搜查很快开始。床板下挖出的铁盒里,整整齐齐码着三十七万现金,全是合作社的编号。柜子里藏着的账本原件,一页不少。最要命的是,抽屉深处还翻出一份伪造的转账凭证,上面赫然盖着李富贵的私章。
李慕白站在巷口,看着周正平被押上车。那人一路没说话,眼神死灰,像被抽了魂。
审讯室里,李慕白坐在对面,把相机推过去。
“放最后一段。”他说。
录像里,黑色摩托车驶来,骑手敲门三下,节奏是“快、快、慢”。接着,他调出一张照片——闽D·73号摩托的登记信息,车主是李富贵表弟,名下还有条渔船,常年往返东南亚。
“你咬死说是自己贪的,行。”李慕白靠在椅背上,“可你解释一下,为啥逃跑路线直奔渔港?为啥接头用李富贵家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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