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粉末小心包入油纸,贴身收好。
转身望向远处山影叠嶂,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一座孤庙立于崖上,常年无人问津。
据说,那里住着一位从不现世的老药婆,通晓百毒,能辨尘中之尘。
风起,吹动她鬓边碎发。
她低声自语,如誓如咒:
“你闻不到的毒,我用舌头替你尝了。”
“如今舌已盲,但我还有手,还有心。”
“这粉……总有人认得它。”夜色如墨,山风裹着湿气在林间穿行,苏晏清独自攀上崖道,脚下一滑,碎石滚落深渊,惊起几声夜鸟哀鸣。
她贴身藏着那包“石髓”粉末,衣袖已被露水浸透,却仍稳步前行。
崖顶孤庙残破不堪,茅草屋顶在风中簌簌作响,门扉半掩,仿佛藏匿着不愿见光的秘密。
她立于门前,未叩门,只将油纸包轻轻置于门槛前,低声道:“晚辈苏氏后人,为南乡百姓而来,求见药婆一面。”
良久,门内传来枯涩嗓音:“苏家的味魂断了,怎么还有人敢走这条毒路?”
门吱呀开启,一位白发如雪的老妪立于烛影之间,眼窝深陷,鼻翼微动。
她未看苏晏清,而是伸手取过油纸包,仅掀开一角,便猛然闭目,脸色骤变。
“寒脉石髓……”她喃喃,声音如砂石摩擦,“此物本为补虚圣品,采自极阴山腹,养气通络,曾是宫中贵人暗服之宝。然——”她睁眼,目光如刀刺向苏晏清,“若遇霉粮所生‘赭曲’,二者相激,化为‘赭涎’,其毒如蛇潜肺,蚀脾坏血,发热吐黑,状若天疫!可偏偏,无药可验,银针不显,酒试不浊……唯有嗅觉通灵者,方能察其微息。”
苏晏清心头剧震,脑海中如闪电般闪过三日前阿蝉的低语——“粉在咬我的皮”。
原来如此!
她猛地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御膳残档》抄本,翻至一页泛黄记载:“嘉和七年,苏氏试以寒脉石髓调膳,助体虚宫妃复元,然三人服后暴喘呕血,遂禁用。”
而那年负责研磨石髓、控量配比的井匠……正是老谭。
她指尖微颤。
老谭自幼随祖父学艺,通晓食材本性,更懂药食同源之道。
家族败落后,他悄然隐退,音讯全无。
可如今,这石髓为何出现在枯井?
是他所为?
还是有人冒用其技?
“你可知道,是谁投粉入井?”她问药婆。
老妪冷笑:“无人指使,只有一颗蠢善之心。那人以为饥民体虚,补之即可活命,却不知药性相冲,救人之术反成屠刀。他……还活着,就在山下。”
苏晏清呼吸一滞。
她忽然明白——老谭并未背叛苏家,反而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罪。
当年他未能护住主家,如今便想以祖传之法救一方百姓,却不料只识成了凶器。
她谢过药婆,转身下山,脚步比来时更沉,也更坚。
翌日清晨,义粥棚前设起一方木案,三口铁锅架起,灶火重燃。
苏晏清亲执长勺,熬制“五谷清毒羹”。
薏仁去湿,绿豆解毒,金银花清热,陈皮理气,再以井心深处未染之水为引——她亲自下井取水,一瓢一瓢提上,衣襟尽湿。
“此羹名为‘井心露’。”她立于灶前,声音清冷如泉,“我先饮。”
她舀起一碗,当众饮尽,静坐案侧,不言不动,任日影西斜。
三时辰过去,她面色如常,起身微笑:“诸位,可愿一试?”
百姓面面相觑,终有十余人颤抖着上前。
夜色再度降临,病棚中忽起骚动。
阿蝉赤脚奔入,猛地扑向一名昏睡病患,撕开其衣襟,指着胸口一片红斑,尖叫:“毒要出来了!它在爬!”
众人惊视——那红斑边缘微微隆起,似有黑丝游走皮下。
苏晏清疾步上前,指尖轻触,
她望向夜空,虽舌已盲,不知五味,却从那微弱的呼吸、涨红的脸庞、躁动的脉搏中,读出了一个信号:
毒,动了。
而生之机,正在破土。
喜欢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请大家收藏:(m.38xs.com)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