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笔尖一颤。
墨迹未干,竟自行扭曲升腾,化作一缕虚烟,在空中缓缓凝成半碗透明粥影——色泽清冽如雪露,热气氤氲却不散,仿佛能闻到其中空灵甘甜的气息。
他怔住,笔坠于地。
陈焚经怔在原地,指尖微颤,几乎不敢呼吸。
那半碗“雪露空粥”的幻影悬于空中,清透如霜月映水,热气氤氲却不散,仿佛下一瞬就能捧入口中啜饮。
它不是记忆的回闪——那是脑中模糊的轮廓、舌尖残留的错觉;这是显化,是心念与味契共鸣后,自虚空中凝出的真实投影!
他猛地伸手,指腹穿入那缕热气,竟触到一丝温润的湿意,像是拂过晨露未曦的花瓣。
“成了……”他喃喃出声,声音嘶哑得如同梦呓,“味契……反向成形了!”
这不是传承,是觉醒。
他们烧毁典籍、斩断契约、封住千口灶台,却忘了——人记得的味道,会自己长出根来。
《虚食志》本是前朝御厨所录,专记那些“未曾存在却应存在”的菜肴:能慰孤魂的冷膳、可引亡者归途的夜羹、疗愈心疾而不伤五脏的虚味……如今,这本被世人视为妄言的残卷,竟成了新契的引信。
他抓起桌上的残页,不顾墨迹未干,冲出门外。
寒风扑面,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他却觉得胸腔里燃着一团火,烫得几乎要裂开。
老槐树下积雪未消,他用力将残页贴上树干,用冻裂的手指按紧四角,仰头高喊:
“你们烧得掉纸!烧不掉我们心里记得的味道!”
声音划破死寂,像一块石子投入冰湖。
片刻沉默后,有人推开窗缝,有人掀开帘角,有人拄着拐杖缓缓走出门来。
一个佝偻的老妇站在檐下,浑浊的眼睛盯着那张残页,忽然颤巍巍地向前一步,挡在两名扑来的巡吏面前。
“让他说!”她嗓音沙哑,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力量,“我儿子临死前,就为我偷煮过一碗没药的米汤……他说,娘,你尝尝,这是真的饭。”
巡吏一滞,刀柄微松。
人群开始低语,像是冻土之下暗流涌动。
就在此时,铁靴踏雪之声由远及近。
梁灭灶率队而至,玄甲覆身,刀锋映着天边最后一丝灰光。
他目光扫过聚拢的百姓,落在被按跪在地的陈焚经身上,怒喝出口:“私传禁谱,蛊惑民心,按律当斩!”
他抬刀,寒光骤起。
可刀锋落至半空,却硬生生顿住。
风掀起残页一角,露出其上八字小楷:“心炊者,不惧釜底无薪。”
那一瞬,梁灭灶瞳孔猛缩。
幼时饥荒的记忆如潮水倒灌——雪埋三尺,母亲抱着他蜷缩在塌屋角落。
她将最后半碗粥埋进灶灰,颤抖着手拍着锅壁说:“莫哭,锅还热着,饭一直都在。”
他信了。靠着那口“热锅”,熬到了天明。
可后来他才知道,那锅早已凉透。
他的刀缓缓垂下,终是收刃入鞘。
“带走人,”他声音冷硬如铁,却不再带杀意,“留纸。”
转身离去时,一片雪花落在刀鞘上,旋即融化。
没人看见,那一滴滚烫的液体顺着冷铁滑落,渗入雪中。
而在江南深处,巨锅之前,苏晏清缓缓睁开双眼。
她望着南方某处,唇边浮起一抹极淡的笑,轻得像一声叹息。
“第一口火,不是我给的。”
“是你们……自己从灰里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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