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清呼吸一滞。
那是她祖父当年最信任的副膳丞,也是唯一在“金殿毒案”后活下来的证人。
世人皆以为他早死于狱中,可他不仅活着,还藏身宫中御膳房暗室,正将《家传小食录》残页上的“安神露”原方一笔一划刻入石壁!
他在留证。
他在等她找到。
可为何偏偏是现在?是谁逼他现身?还是……他已经撑不到见面?
苏晏清指尖抚过无柄心勺,眸光骤冷:“老师想赎罪,可朝堂不会给他时间。”
她抬首,声音清冽如寒泉击石:“阿承痛。”
“在。”
“传令七十二村——从今日起,每户灶台……苏晏清指尖抚过无柄心勺,那勺身温润如骨,似有血脉相连。她望着味冢深处幽蓝火焰中尚未散去的虚影——谢云章半张苍老的脸刻在石壁前,执笔的手微微颤抖,却一笔不乱。那是祖父当年亲手调教出的副膳丞,是唯一活过“金殿毒案”清洗的人,也是她多年来在梦里追问真相的最后一环。
可他不该现身。
此刻现身,便是将命悬于一线。
“老师想赎罪,可朝堂不会给他时间。”她低声重复,声音轻得像落在水面的一片叶,却沉得能压住整座味冢的回响。
她知道,谢云章不是偶然暴露,而是被逼到了绝境。
御膳暗室本隐秘至极,非亲信不得入,如今他敢以血指为媒、借“契海”传讯,必是察觉自己时日无多,或是……已听见了焚灶的风声。
她抬首,目光如刃,斩断思绪:“阿承痛。”
“在。”盲厨静立一旁,呼吸微凝,仿佛连心跳都放轻了。
“传令七十二村——从今日起,每户灶台,夜留一盏灯,锅中常温一瓢水。”她的语速不急,却字字如钉,“若有人逃难至此,口述‘味归何处’,答曰‘心火不灭’者,便是‘灶庇’,全村共护,不得拒之,违者,逐出心灶轮值。”
阿承痛怔了一瞬,随即深深颔首。
她听懂了。
这不是收容流民,而是在织一张网——以民心为经纬,以灶火为节点,将那些被权力碾碎却仍守良知的残魂,一一接住。
那一夜,第一缕灯火亮起。
江南村落静谧如画,家家户户灶膛余烬未熄,陶锅中温着清水,油灯摇曳,映着妇人哄睡孩子的侧脸,也映着老翁守灶读经的剪影。
三更天,村口忽闻马蹄杂乱,三人跌跌撞撞扑入村界,衣衫染血,胸前膳司铜牌已被削去一半。
“我们……是从京南逃出的膳房小吏……”为首之人跪地喘息,“我们烧了‘味药名录’的抄本……他们要灭口……”
村民起初迟疑,直到一人想起白日传下的口令,颤声问:“味归何处?”
那人泪流满面,哽咽答道:“心火不灭。”
刹那间,柴门大开,热汤端上,破衣换下,伤者被扶入暖屋。
三家分担,七户轮守,无人多言,亦无人退缩。
三名通缉之人在火光中啜泣,像迷途多年的孩子终于寻到归路。
三日后,急报飞抵玄镜司。
膳统司密库失火,烈焰一夜未熄,烧毁“味药档案”三十七卷,其中包括先帝调理龙体的秘方、各州进贡食材的毒性记录,乃至数十年前“金殿毒案”的旁证残档。
现场除焦木灰烬外,唯有一只粗瓷碗翻覆于地,底刻一个“清”字,刀痕深峻,力透瓷背。
萧决坐在黑檀案后,玄袍垂地,面容冷寂如铁。
他盯着那份奏报良久,指尖轻轻划过“清”字二字,眸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他提笔,墨落宣纸,只批四字:
查——源头。
没有多余批示,没有震怒咆哮,可整个玄镜司衙门立刻如寒潮席卷,暗探星夜出动,线索直指江南。
而在千里之外的村口,苏晏清立于巨锅之前。
晨雾未散,七十二盏灶灯仍亮,连成一片蜿蜒星河,倒映在锅中清水上,仿佛整片大地都在低语。
她望着那光,忽然笑了,极轻,极冷。
“老师,您烧的是纸……”她喃喃,指尖轻触锅沿,感受那微弱却持续的余温,“我烧的,是整个旧灶。”
风过林梢,炊烟再起。
远处官道尘土飞扬,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背插旗,不书姓名,不列官阶,唯绣一口无盖之锅,锅底火焰升腾,形如誓言。
那是百年不见的图腾——“私灶盟”。
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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