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可灭,灶不可毁;契能焚,心不能冷。
远处地宫幽深,黑暗深处,一道身影静坐于断脉阵眼之前。
梁断脉睁眼,眼中金光暴涨。
他看见脚下龙脉金线一根根崩断,如琴弦尽裂,发出无声哀鸣。
“逆天者——”他嘶吼,声如裂帛,“当焚!”
手中火折猛地划亮,点燃一支漆黑如墨的香。
殉道香,燃则身魂俱祭,续脉一时。
火光初起,映照他枯槁面容,眼中竟无悲无怒,唯有执。
可就在那火焰腾起的瞬间——
香尖之上,一缕青烟尚未升腾,忽而扭曲,竟如受惊般倒卷回缩。
梁断脉盘坐于地宫最深处的断脉阵眼之上,四周金线如河,曾是贯通天下味契、连结万民心魂的龙脉经络。
此刻,那些流淌了七十余年的光丝正一根根崩裂,发出细微却刺骨的哀鸣,仿佛天地血脉被寸寸剜断。
他双目赤红,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那支漆黑如墨的“殉道香”,指节泛白,青筋暴起。
“逆天者——当焚!”
他嘶吼出声,声音在幽闭的地宫中回荡,震得石壁微颤。
火折划亮,星火跳跃,映照着他满脸沟壑纵横的皱纹与眼中近乎癫狂的执念。
这一脉,是他一生所守;这契,是他用半生血泪维系的秩序。
他不信人心可违天命,更不容这千秋之制毁于一人之手!
火焰触到香头的刹那,腾然燃起一簇幽蓝火苗。
可就在这时——
一阵极轻、极稚的声音,从地宫最底层的灶底废墟里悠悠传来,像穿过岁月尘埃的一缕风:
“阿爷,我不怕了……我饿了,我想喝粥。”
梁断脉浑身一震,瞳孔骤缩。
那声音……是他失踪多年的孙儿!
那个在“味契”初立时,因体质特殊无法承契,被判定为“无味之人”而遭驱逐的孩子。
他曾亲眼看着幼小的身影消失在雪夜里,从此杳无音信。
他以为他死了,或早已沦为野鬼孤魂。
可如今,这声音竟从祖灶根源处响起,不带怨恨,没有控诉,只有孩童最本真的渴求——一碗热粥。
他的手剧烈颤抖起来,火苗摇曳,几欲熄灭。
“你……你说什么?”他喃喃,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
那声音没有再回应,只余一片静寂。
但那一句“我想喝粥”,却在他心头反复回响,比任何咒语都更锋利地割开他坚硬如铁的信念。
他低头看着手中燃烧的香,那幽蓝火焰仿佛不再是续命之光,而是焚尽人性的业火。
他忽然想起幼时教孙儿生火:“阿爷,火怎么点?”“心要稳,手要暖,灶才会听话。”可后来呢?
后来他们把灶供上神坛,把火锁进契约,让千万人跪着等一口由“天”赐予的饭。
而孩子,只想喝一碗属于自己的粥。
“呵……”他忽然低笑出声,笑声干涩,带着泪意,“是我错了……是我把灶,烧成了坟。”
他缓缓松开手,火折落地,幽蓝火焰悄然熄灭。
那支殉道香未燃尽,只剩一截焦黑的残杆,静静躺在冰冷石砖上,如同一个被遗弃的梦。
他颤巍巍起身,从怀中掏出最后一包香灰——那是七十年来历代守炉人祭灶所留,被视为延续龙脉的圣物。
他走到祖灶前,轻轻掀开灶门,里面早已没有一丝余温。
“灶冷了,也好。”他低声说着,将香灰缓缓撒入冷灶之中,动作虔诚如昔,却又透着彻底的释然。
灰落无声,一如过往岁月终归沉寂。
与此同时,祭坛之上,苏晏清站在漫天飞舞的金色蝶影中央,身体几乎被心火焚尽,五脏六腑如裂,经脉寸断。
可她依旧站着,脊背挺直如剑,仰望着那口被撕裂的“锅盖”云层,晨曦终于破云而出,洒在她染血的脸上。
她笑了,笑得凄艳而壮烈。
“从今往后,无师无契,有灶即道!”
话音未落,她扬手将那片沾满鲜血的金锅残片投入身前烈焰。
火焰轰然一颤,残片非但未化,反而在高温中浮空而起,表面铭文逐一剥落,化作万千细碎光点,如星雨般洒向人间四野。
每一粒光,都是一颗觉醒的味觉种子,落在田间、巷尾、孩童掌心——不再受控,只待人心自启。
高台之上,光引寂怔立原地,忽然舌尖微微一颤。
一丝极淡、极柔的米香,毫无征兆地浮现于口中——那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尝到味道。
他猛地睁眼,望向天空飘散的光雨,嘴唇微动,喃喃如悟:
“道……不在龙脉,而在灶火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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