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稳的东南风忽然转向,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滞涩感扑面而来。
空气中弥漫起一丝腥咸,深处竟夹杂着极淡的铁锈味,像是雨水落在陈年刀刃上。
船上的灯火猛地晃了一下。
光引晴猛然从舱中惊醒,赤足奔出,仰面立于甲板中央,双手剧烈颤抖地探向空中。
“风在哭!”她尖叫,声音撕破寂静,“有死气!风……风在哭啊!”某夜,海风骤变。
原本平稳的东南风如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骤然停滞,继而倒卷回旋。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像是呼吸间吸入了锈蚀多年的铁器碎屑。
那股腥咸深处,浮起一丝极淡却刺骨的铁锈味——不是来自海水,而是从风中渗出,如同陈年血迹在雨夜里悄然苏醒。
光引晴猛地自舱中惊起,赤足踏在冰冷甲板上,整个人剧烈一震。
她双目虽盲,却似看得比谁都清楚,双手疯狂地探向空中,指尖颤抖如枯叶:“风在哭!有死气!风……风在哭啊!”她的声音撕破寂静,带着近乎预言般的惊惶,在空旷船面炸开。
值夜船员纷纷惊醒,面面相觑,尚未反应,便见苏晏清已披衣而出,发髻微乱,竹簪斜插,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她站在船首,闭目凝神,识海中铁锅轻颤,心火缓缓探出。
那一瞬,她“尝”到了。
不是味道,是意念——百人叠加的怨恨、绝望与不甘,裹挟着沉入海底的镣铐声、窒息前的最后一口气,顺着气流层层涌来。
那些早已溺亡的灵魂,并未消散,而是被风引酱所散发的“共鸣之力”唤醒,附着于气息之上,欲将这新生的“道”扭曲成怨毒之酿。
若放任不管,风引酱将不再是唤醒记忆的灵药,而会沦为蛊惑人心的邪物。
届时,不是人在用风传味,是怨魂借味控人。
苏晏清睁眼,眸光冷冽如霜。
她没有迟疑,抬手击鼓三响——这是全船最高警讯。
“敲锣!所有铜锣、铁盆、锅盖,全力敲击!声越杂,越能扰其形!”她声音不高,却穿透风浪,清晰传至每一艘附随小舟。
“取七坛‘初引’,倒入海中,坛口朝北,呈北斗之势!”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这些日子早已信她如神明,立刻行动。
锣声大作,杂乱无章,却形成一片声浪屏障;七坛最纯净的风引酱倾入怒涛,琥珀色的液体在月下如泪滴般散开,随即被黑暗吞噬。
苏晏清立于船头,指尖结印,心火再燃,将最后一丝清明之意推送入风——不再是低语,而是一句无声的安抚:“你们也曾被人记得。”
风渐平。
那股铁锈味缓缓退去,仿佛深海中的亡魂终于听到了人间的回应,悄然沉寂。
苏晏清眼前一黑,终究支撑不住,软倒在地。
再醒来时,已是翌日黄昏。
舱内点着一盏素纱灯,光影柔和。
她微微侧首,看见萧决坐在床边,玄色官袍未脱,袖口沾着些许海盐结晶。
他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眼中翻涌着压抑已久的怒意,声音却压得极低:
“你再这样耗,命不必我来护,自己就散了。”
她轻轻笑了,唇色仍淡,却倔强地扬起:“可你看——”
窗外,百名船员围炉而坐,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粗糙却生动的脸。
他们无师自通,有人将海苔揉碎拌入酱中,有人加鱼露提鲜,甚至有用焦糖煨煮的……奇思百出,竟衍出七十二种新味。
陈传干高举新刻竹简,激动得声音发抖:“《海味风谱》成矣!风有迹,味有谱,从此天下风味,皆可追也!”
苏晏清望着那片喧腾的人间烟火,指尖却悄然蜷缩。
识海之中,祖锅裂开一道新痕,横贯锅底,火苗微弱,摇曳如风中残烛,仿佛只待一阵轻风,便会彻底熄灭。
而就在此时,远方海平线尽头,一道黑影破浪而来——快船如箭,旗未展,却已有肃杀之气扑面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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