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再惧怕。
因为这一次,她听见了回应——不止来自风,更来自人间。
三日后,晨光洒在孤舟甲板上,海雾渐散,如轻纱被风撩开。
味醒童照例蹲在船尾,小手捧着湿沙,一粒一粒堆起他那不成形的灶台。
泥锅已换过七次,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像那么回事。
今日他格外专注,指尖沾着露水,在锅口刻下“给娘煮粥”四字后,又用指甲细细描了一遍。
忽然,他“呀”了一声,仰头望向舱门:“苏姑姑!锅……锅发芽了!”
苏晏清闻声而出,萧决紧随其后。
她脚步微缓,气息仍显虚弱,却在听到那句话时心头一震。
走近细看——那不过是一口孩童戏作的泥锅,可就在锅底裂痕处,竟真有一缕细嫩绿丝蜿蜒而出,像是从泥土深处挣出的生命之线,柔弱却不容忽视。
她蹲下身,指尖轻触那绿芽,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生机顺着指腹渗入心火。
识海中,祖国残影轻轻一颤,仿佛回应某种久别重逢的呼唤。
“不是芽。”阿风舌拄杖而来,声音低沉而激动,“是菌丝与海藻共生……它们缠在一起,成了网。”
他颤抖着取下腰间陶罐,将那泥锅小心掘起,带回舱内。
众人围立,只见老厨以清水冲洗,剪下一小段绿丝投入沸汤。
无盐,无油,仅此一味,文火慢煨半个时辰。
汤成时,色如碧玉,香气却极淡,只在鼻尖若隐若现。
每人分得一口,含而不咽。
片刻后,梁断帆猛地抬头,眼中泛光:“甜……我尝到了甜味?可这海上,何来甘泉?”
一人接一人点头。
连久不能食的萧决,喉头微动,眸色骤深——他竟也尝到了味道,不是幻觉,而是舌尖实实在在涌上的清润甘甜,如同饮下春山初雪。
这不是食物的滋味,是记忆的回响,是人心深处被唤醒的柔软。
就在此时,海面波澜忽止。
远处礁石群外,一艘独木舟破雾而来,舟上女子白衣胜雪,蒙眼执杖,正是失明却通五感的味觉圣者——光引晴。
她未靠岸,便跪伏舟首,额头触桨,声音清越如钟鸣:“我虽未见,却知——新灶已燃。”
风拂其发,她解下背负的石板,上有密密麻麻刻痕,皆为各地风味流转之律、食材生灭之序,乃毕生所录《风谱》。
她双手托举,沉入海底:“留给后来人。”
水波吞没石板那一刻,海底似有微光一闪,像是远古灶神睁开了眼。
孤舟再度启程,驶入更深的迷雾。
苏晏清倚在船舷,体力难支,终于轻轻靠上了身旁那道坚实的肩。
萧决没有避开,反而微微侧身,任她依靠。
他的黑袍被海风鼓动,像一面不肯降下的战旗。
忽然,识海剧震。
那口沉入海底多年的铁锅,竟在她意识深处缓缓旋转起来!
锅底裂纹中,一点嫩芽破壳而出,青翠欲滴,宛如莲华初绽,静静摇曳于无形之火中。
她怔然一笑,唇边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原来……锅也会想人。”
而在南岸暗礁环抱的古老祭鼎内壁,无人察觉之处,一行新字悄然浮现,非刀非凿,似由青铜自身生长而出——
“道来矣”
雾更浓了,遮蔽天光,也掩去前方海域的荒芜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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