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森德的风,永远裹挟着亡者的叹息与冰刃的锋芒。
上古之门——那道撕裂龙骨荒野冻土、不断渗出粘稠黑暗与不可名状低语的巨大裂隙——已然成为吞噬生命的巨口。三天三夜的血战,将门前的荒原彻底染成了污浊的紫黑色。破碎的盔甲、扭曲的武器残骸、冻结的血冰以及……被虚空彻底异化或撕碎的尸体,层层叠叠,构成一幅亵渎的浮雕。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内脏腐败和某种更深邃、更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那是无面者体液挥发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腐化的孢子吸入肺腑。
银色北伐军的圣骑士们,圣光的壁垒已不复最初的璀璨。提里奥·弗丁手中的灰烬使者依旧燃烧着不屈的金焰,但那光芒在浓稠的黑暗压迫下,范围被压缩到仅能勉强覆盖他身周几码。每一次挥剑劈砍在无面者坚韧如橡胶的紫黑色表皮上,都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恶臭的脓汁。他的银甲上布满了粘稠的污迹和深深的爪痕,每一次格挡高阶无面者领主那带着湮灭能量的触手重击,都让他的臂膀一阵酸麻,圣光在体内激荡,对抗着无孔不入的虚空低语。
“坚守阵线!为了艾泽拉斯!”弗丁的吼声穿过战场的喧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泄露了他的疲惫。他身边,矮人战士们组成的方阵如同磐石,却又像被酸液腐蚀的金属。布莱恩·铜须的胡须上结满了血冰混合的硬块,他矮壮的身躯灵活地穿梭在无面者挥舞的触手间,手中的风暴战锤裹挟着雷霆之力,狠狠砸碎一只扑来的小型憎恶的头颅,腥臭的浆液喷了他一脸。“呸!这些恶心的玩意儿!比喝了三桶劣质麦酒还让人反胃!”他咆哮着,锤子再次扬起,将一个试图撕开盾墙的深渊爪牙砸进冻土。
然而,矮人坚固的阵线并非铁板一块。在弗丁视野的侧后方,一小队人类士兵的阵型出现了诡异的迟滞和混乱。他们隶属于库尔提拉斯第三兵团,以坚韧着称的水手之子。此刻,本该协同刺出的长矛变得杂乱无章,盾牌举起的速度慢了半拍。一个年轻士兵的脸在头盔下扭曲着,眼神空洞地望向裂隙深处翻涌的黑暗,嘴唇无声地翕动,仿佛在回应着只有他能听见的召唤。他身边的同伴惊恐地推了他一把,才让他险险避开一条横扫而来的、带着吸盘的粗壮触手。
“稳住!库尔提拉斯人!”弗丁的警告如同惊雷炸响。但回应他的,是那个年轻士兵突然爆发出的一声非人的嘶嚎。他猛地转身,手中的长剑不再是刺向无面者,而是疯狂地劈砍向刚才推搡他的同伴!剑刃撕裂锁甲,鲜血瞬间染红了雪地。“他…他疯了!他被低语控制了!”旁边的老兵惊骇大叫,试图格挡,却被那被腐化者狂乱的力量撞得一个趔趄。
混乱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在局部炸开。被攻击的士兵本能反击,更多士兵因惊愕和恐惧而分神。原本严密的盾墙,就在这内部爆发的疯狂与背叛中,裂开了一道致命的缝隙。
“裂隙!堵住它!”部落的督军,德雷克塔尔,苍老但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瞬间捕捉到了这个致命的破绽。他枯瘦的手指迅疾地在空中勾勒出萨满符文的轨迹,口中古老的兽人战歌化作实质性的力量。“Lok-Narash! (力量与荣耀!)” 大地在他意志的牵引下发出低沉的咆哮,一根尖锐的岩柱猛地从冻土中刺出,险之又险地将一只试图从缺口涌入、形如巨大多足蜈蚣的深渊恐魔顶翻。灼热的熔岩从岩柱顶端喷溅,暂时遏制了恐魔的冲击。
几乎在德雷克塔尔出手的同时,一道身影裹挟着刺骨的寒风与纯粹的死亡之力,如同冰蓝色的彗星般砸向那个缺口!
是凛雪。
她悬停在离地数尺的半空,霜之哀伤并未出鞘,但仅仅是她的存在,就让周围翻腾的虚空能量为之一滞,如同滚油泼入冰水。她苍白的面容在巫妖王头盔下看不真切,唯有两点冰焰般的目光穿透黑暗,精准地锁定了那个陷入疯狂、正将利剑刺向另一名战友心脏的库尔提拉斯士兵。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没有言语,没有审判的宣告。凛雪只是抬起了她覆盖着寒冰甲胄的左手,五指对着那士兵的方向,虚空一握。
“咔嚓——滋啦——”
令人牙酸的、血肉与骨骼被极致低温瞬间冻结又碾碎的恐怖声响,压过了战场短暂的嘈杂。
士兵狂乱的动作戛然而止。他保持着挥剑前刺的姿态,整个人连同他破烂的盔甲、手中的武器,在不到一次心跳的时间内,被一层厚达数寸、晶莹剔透却又坚硬逾铁的寒冰彻底包裹。冰层内部,他最后疯狂的表情被永恒定格,扭曲的肌肉纤维和凝固的血液在冰晶的折射下呈现出一种诡异而凄厉的图案。紧接着,是更细微、更密集的碎裂声。那尊人形冰雕表面,蛛网般的裂痕以凛雪虚握的手心为中心,瞬间蔓延至全身。
然后,无声地,冰雕连同里面被冻结的生命,化作了漫天飞散的、掺杂着猩红肉沫与骨渣的冰晶粉尘。寒风一卷,便彻底消失在充斥着血腥与腐臭的空气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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