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泽拉斯……终归……虚空……”
这低语如同跗骨之蛆,钻入每一个疲惫不堪的灵魂,带来一阵阵冰冷的眩晕和难以言喻的恐惧。弗丁闷哼一声,圣光本能地再次闪烁护体。萨尔握紧了毁灭之锤,警惕地看向四周的冰壁。吉安娜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惊骇。伯瓦尔抱着凛雪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那冰冷的躯体能对抗这无形的诅咒。小萨鲁法尔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比诺森德最冷的寒风还要刺骨。
就在这诅咒低语响彻灵魂的瞬间,伯瓦尔怀中,凛雪那原本空洞涣散的冰蓝色眼眸,骤然收缩!
并非清醒,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灵魂链接的感应。她的身体猛地绷直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微弱的抽气声。那声音细微得几乎被诅咒的回响掩盖。
“呃……”
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冰蓝色的瞳孔深处,倒映出的不再是奥杜尔的寒冰地狱,而是……一片翻涌着无尽墨绿色粘稠海水的深渊!在那深渊的最黑暗处,一个由亿万只蠕动眼球构成的、巨大到无法形容的恐怖轮廓,正缓缓地、不可阻挡地向上“浮起”!一只只巨大、狭长、布满血丝的竖瞳,穿透了无尽的海水和意识的阻隔,冰冷地、贪婪地“注视”着她!伴随着这注视而来的,是远比尤格萨隆更粘稠、更狡诈、更充满诱惑力的邪恶低语,如同情人的呢喃,却又带着致命的剧毒,在她灵魂的废墟上反复回荡:
“来吧……疲惫的守护者……拥抱真正的永恒……”
“你的挣扎……你的牺牲……多么……可笑……”
“卡利姆多的暗影……已为你备好温床……”
“加入……深渊的合唱……”
这并非幻觉!凛雪残破的意识清晰地感知到,这股来自无尽之海深处、属于千须之魔恩佐斯的邪恶意志,其强度和活跃度,正在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急剧攀升!仿佛尤格萨隆的被冰封,不仅没有削弱虚空的力量,反而如同打开了某个更黑暗的阀门!
“恩……佐斯……”凛雪破碎的意识里,只剩下这一个名字在回荡,带着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绝望。她最后的一丝清醒被这更庞大的黑暗彻底淹没,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无边的死寂。只有那紧锁的眉头和肩头伤口处依旧缓慢渗出的、带着微弱黑气的冰蓝色血液,证明着那深入灵魂的侵蚀仍在持续。
“凛雪!”伯瓦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感觉到怀中躯体的最后一丝微弱反应也消失了,冰冷得如同真正的尸体。诅咒的低语还在灵魂中萦绕,带来不祥的寒意。
“此地不宜久留!”弗丁强撑着站起来,灰烬使者柱地,剑身上的圣光虽然黯淡,却依旧散发着坚定的暖意,驱散着周围的阴冷和灵魂中的不适。“古神的诅咒……还有残余!立刻护送巫妖王返回冰冠堡垒!这里的寒气……”他看了一眼周围不断增厚、似乎要将他们也永远禁锢的幽蓝冰层,“正在失控!”
仿佛为了印证弗丁的话,整个被冰封的空间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不是来自下方被封印的尤格萨隆,而是来自上方,来自奥杜尔的主体结构,甚至来自更遥远的……诺森德大陆的根基!
轰隆隆……!!!
沉闷如大地心脉断裂的巨响,穿透了厚重的冰层和岩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脚下的冰面传来剧烈的摇晃,一道道新的、更深的裂痕在原本光滑的冰面上炸开!头顶,奥杜尔那宏伟的、由泰坦金属构筑的穹顶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呻吟,巨大的金属构件在震动中崩落,砸在下方的冰层上,激起漫天冰尘。
“是冰冠冰川!”达里安·莫格莱尼猛地抬头,冰冷的符文头盔也无法掩盖他声音里的惊骇。作为最精锐的死亡骑士,他与诺森德亡灵之地的联系远比生者紧密。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源于世界屋脊的、撕裂般的剧痛,正沿着某种无形的死亡链接疯狂传导而来!那是冰冠堡垒在哀鸣,是凛雪强行抽离其本源力量所造成的、灾难性的结构损伤正在爆发!“冰川……在崩塌!整个诺森德的地脉……都被撼动了!”
仿佛为了印证达里安的话语,一股混乱、狂暴的意志波动,如同被捅了马蜂窝的亿万毒虫,骤然从遥远的冰冠冰川方向,沿着统御的链接汹涌扑来!那是天灾军团底层无穷无尽的低阶亡灵——食尸鬼、骷髅、行尸——在失去巫妖王意志强力统御的瞬间,所爆发的、源自本能的、对一切生者血肉的疯狂饥渴!这股混乱的浪潮是如此汹涌,瞬间冲垮了由黑锋骑士团、高阶巫妖和亡灵构造体们勉强维持的脆弱秩序边界。
“吼——!!!”
“血肉……新鲜的血肉!”
“杀!撕碎!”
混乱的嘶吼、骨骼摩擦的咔咔声、腐烂肉体拖行的粘腻声响,混合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交响,通过统御的链接,清晰地回响在每一个与亡灵力量有所关联的存在意识深处——伯瓦尔、弗丁(他曾短暂持有统御头盔)、达里安,以及所有在场的黑锋骑士,都瞬间脸色大变!他们“看”到了,在遥远的诺森德,无数原本沉寂的亡灵从冰雪中爬出,漫无目的地游荡、咆哮,开始冲击生者的据点,甚至开始彼此撕咬!冰冠堡垒内部,更是传来激烈的能量碰撞和亡灵法术爆发的闪光!
“军团……失控了!”达里安的声音带着钢铁摩擦般的冷硬,但握剑的手却因愤怒和担忧而微微颤抖。他身后的黑锋骑士们面甲下的灵魂之火剧烈跳动,他们能感觉到那些昔日“同袍”的疯狂。
而在奥杜尔深处,某个被遗忘的、堆满腐朽卷轴和实验器材的阴暗角落。一点幽绿色的灵魂之火,在厚重的蛛网和尘埃后悄然亮起。克尔苏加德那由纯粹巫妖能量构成的虚幻身影,如同鬼魅般悬浮在阴影里。他骨质的手指优雅地搭在一起,空洞的眼窝“注视”着远方——既是眼前这片被冰封的古神地狱,也穿透了空间,投向那正在剧痛中震动的冰冠堡垒。他那由魔法维持的、永恒不变的嘴角,似乎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充满了无尽贪婪和野心的弧度。低沉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灵能低语在静滞的空气中回荡:
“多么……宏伟的力量……多么……愚蠢的牺牲……”
“虚弱的王座……无主的军团……”
“时机……正在寒冰的裂痕中……成熟……”
他的目光,最终贪婪地锁定了伯瓦尔怀中那具失去意识、力量枯竭的冰蓝色躯体,以及……那把斜插在冰面上、光芒黯淡却依旧散发着无尽寒意的符文魔剑——霜之哀伤。那目光,如同秃鹫看到了垂死的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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