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失控的节点,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力不从心的愤怒和绝望。汗水小溪般从他额头淌下,滴落在滚烫的岩石上瞬间蒸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滑腻、充满恶意的意志正缠绕在狂暴的火元素核心深处,如同毒蛇的芯子,舔舐着元素的痛苦,放大着它们的愤怒。那是恩佐斯的低语,让元素的暴动不再是纯粹的自然之怒,而变成了一种带着毁灭意志的恶毒狂欢。就在他感到护罩力量即将耗尽,熔岩即将吞噬一切时——
一阵突兀的、与周围灼热地狱格格不入的寒意骤然降临。
不是呼啸的寒风,而是一种绝对的、死寂的冰冷。如同无形的帷幕,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峡谷北侧那片最狂暴的区域。翻滚沸腾的熔岩流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灰白色的、带着尖锐冰棱的硬壳,虽然很快又被下方涌动的熔岩冲破,但那股喷涌的势头明显被遏制了一瞬。喷涌的灼热蒸汽柱上方,空气中凝结出细密的冰晶,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冰冷的灰烬之雨。那股阴冷的虚空低语仿佛被冰冷的针扎了一下,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紊乱。
“什么?!” 安格斯猛地转头,石锤上的光芒因分神而闪烁了一下。他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峡谷上方一处不起眼的阴影角落。那里,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只有岩石本身投下的黑暗。但萨满的本能,对生命与能量流动的感知,让他捕捉到了那异常的、纯粹死寂的冰冷源头——两个身影。
他们如同从岩石的阴影中直接雕刻出来,裹在厚重、没有任何反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色法袍之中。兜帽拉得很低,完全遮蔽了面容,只能看到兜帽下深邃的黑暗。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代表天灾的骷髅或邪能标记,只有胸口用极细的、近乎隐形的冰蓝色丝线绣着一个微小的、抽象的符文——一个被冰棱环绕的剑形标记。黑锋。他们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如同两座冰冷的墓碑。其中一人(塞拉斯·霜语)枯瘦如白骨的手指从宽大的袖袍中探出,指尖萦绕着几乎看不见的、扭曲空气的冰蓝寒光,正遥遥指向那个刚刚被短暂压制了一下的火山口。另一人(玛洛薇尔·影缚)则双手虚按在身前的地面上,仿佛在感受着大地的痛苦脉动,又像是在无声地注入冻结的意志。
“亡灵!” 兽人战士卡加斯最先反应过来,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吼,巨大的战斧瞬间从背后抽出,斧刃反射着熔岩的红光,直指上方阴影中的身影。他的眼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憎恶和警惕。“天灾的渣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想趁火打劫吗?!”
“亵渎!” 另一个年轻的德莱尼萨满学徒尖叫起来,手中的治疗图腾差点脱手,脸上满是惊恐和厌恶。“死亡的气息!他们玷污了大地母亲的伤痛!”
平台上瞬间炸开了锅。恐惧、愤怒、猜疑如同瘟疫般蔓延。刚刚还在竭力维持护罩的萨满们力量输出变得混乱不堪,护罩的光芒急剧暗淡,熔岩的冲击更加猛烈,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几个学徒甚至下意识地向后退缩,远离亡灵所在的方向,仿佛那死寂的寒冷比眼前的熔岩更可怕。
“肃静!” 安格斯·石拳的怒吼如同雷霆炸响,强行压下了混乱。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阴影中的两个亡灵法师,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本能的排斥和愤怒,有被侵犯领地的警惕,但深处,却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被强行压下的惊疑。他清晰地感觉到了那股突如其来的、精准的寒意带来的短暂缓解。那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冰冷的介入。他回想起伯瓦尔·弗塔根那晦涩难懂、语焉不详的紧急讯息:“…特殊的援助…稳定节点…保持克制…” 原来指的是这个!这该死的、疯狂的巫妖王!
“守住你们的图腾!” 安格斯强迫自己将目光从亡灵身上移开,石锤再次重重顿地,土黄色的光芒注入摇摇欲坠的护罩。“卡加斯!收起你的斧头!管好你的愤怒!它们…暂时不是敌人!”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屈辱和无奈。他抬头,目光如炬地刺向上方阴影,声音洪亮却带着压抑的怒火:“亡灵!报上你们的来意!还有你们的…主子!” 他绝不会说出“巫妖王”这个词,那是对脚下这片饱受蹂躏的大地的二次侮辱。
峡谷上方,阴影之中。塞拉斯·霜语兜帽下的阴影微微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交流。片刻,一个冰冷、干涩、如同两块冻石摩擦的声音响起,毫无情绪波动,直接穿透了峡谷的轰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萨满和战士的耳中,激起一阵本能的寒意:
“奉意志之令。冻结毒血,隔绝低语。” 声音来自玛洛薇尔·影缚。她枯槁的手指指向下方那个依旧在翻腾、但势头已被短暂遏制的熔岩节点。“目标:那个节点。阻碍,清除。” 她的话语简洁到极致,没有解释,没有请求,只有冰冷的陈述和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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