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镇压了龙骨荒野边缘一处因凛雪力量波动而短暂躁动的亡灵矿坑，盔甲上还沾染着未干的黑色泥土和几缕冻结的亡灵腐液。他敏锐地感知到了王座厅内残留的能量激荡——那纯净却带着消耗感的极寒，以及一丝被强行净化后残余的、令人极度不适的虚空亵渎气息。
“陛下，” 伯瓦尔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如同磐石，“刚才的能量波动…异常剧烈。是钢铁部落的威胁加剧了？” 他单膝触地，冰冷的金属膝盖撞击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起头，头盔下的目光紧紧锁住王座上的身影，试图从那冰封的面容上读取信息。
凛雪的目光转向伯瓦尔，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无数破碎的信息流在闪烁。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一只手。王座厅冰冷的空气中，寒气再次汇聚，迅速凝结出一幅新的、更加简略却目标明确的动态冰霜地图。地图清晰地标注了艾泽拉斯大陆，诺森德位于顶端，而下方偏西的海域中，破碎群岛被高亮显示，一个刺目的、燃烧着绿色邪焰的骷髅标记，正钉在标记为“萨格拉斯之墓”的位置上。
“钢铁部落，疥癣之疾。” 凛雪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真正的毒刃，在破碎群岛。古尔丹，正在开启萨格拉斯之墓。”
伯瓦尔头盔下的眼睛骤然收缩，倒吸一口冷气：“萨格拉斯之墓？！他疯了？！他想释放里面的恶魔军团残余？还是…” 他瞬间想到了更可怕的可能，“…那把传说中的武器？”
“他的疯狂，已被更深邃的黑暗所利用。” 凛雪的手指隔空点在冰霜地图上古尔丹的位置。随着她的动作，几缕极其细微、仿佛活物般扭动的暗紫色丝线，在标记周围浮现出来，它们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代表古尔丹的邪能火焰。“虚空的力量在引导他，渗透他的邪能。目标，是利用墓穴开启的冲击，撕裂现实的结构。”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阴谋的寒意，“我已警告卡德加。联盟与部落，必须立刻阻止古尔丹。否则，艾泽拉斯将直面虚空的獠牙。”
伯瓦尔霍然起身，沉重的板甲发出铿锵的摩擦声。他看着地图上那刺眼的标记和缠绕的暗影丝线，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深知萨格拉斯之墓的恐怖传说，更明白虚空参与其中意味着什么级别的灾难。
“卡德加守护者…他会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伯瓦尔沉声道，他对那位老法师的判断力有相当的信任。“联盟和部落的主力正在黑暗之门苦战，抽调力量需要时间，但破碎群岛…必须立刻有人前往！” 他立刻想到了达拉然的机动性和肯瑞托的力量。“达拉然或许能最快做出反应。”
“时间，是我们最缺乏的盟友。” 凛雪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再次投向伯瓦尔，“诺森德的‘眼睛’，不能只盯着北方。”
伯瓦尔立刻领会：“是，陛下。我立刻调整天灾斥候的部署。” 他握紧了拳头，“所有靠近诺森德海岸线的区域，尤其是能观测到破碎群岛方向的海域，增派石像鬼和幽灵斥候，24小时不间断监视。任何异常的邪能爆发、空间扭曲或…暗影能量波动，立刻回报。”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也会通过银色北伐军的秘密渠道，关注联盟部落对此事的反应和行动。”
凛雪微微颔首，对伯瓦尔的效率和理解表示认可。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堡垒厚重的冰墙，投向了更加遥远而黑暗的彼方。
“还有，” 伯瓦尔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更深的忧虑，“我们在幽暗城附近的‘影子’回报，希尔瓦娜斯女王的行踪…最近变得更加诡秘。她的瓦格里活动频率异常增高，似乎…在准备某种大规模的死亡仪式，但目标不明。与古尔丹的行动是否有关联？”
听到希尔瓦娜斯的名字，凛雪冰封般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但王座厅内的温度似乎又悄然下降了几分。霜之哀伤剑身上的符文，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黑暗中的游蛇，终会露出毒牙。” 凛雪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风，“监视她，伯瓦尔。但…不要惊动。在古神的棋盘和虚空的阴影之下，她的‘自由’，同样充满了未知的变数。或许，她也在觊觎着某些…不应被触及的领域。”
伯瓦尔深深低头：“明白。我会像影子一样盯着她。” 他明白凛雪的暗示。希尔瓦娜斯对死亡的执着和对束缚的反抗，在这个多事之秋，同样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交代完毕，凛雪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的意识再次下沉，如同投入深海的巨石，沉入冰冠堡垒那冰冷刺骨、由纯粹死亡能量和寒冰魔力构成的能量核心深处。在那里，耐奥祖留下的、关于噬渊的禁忌知识碎片，如同沉船中散落的、带有剧毒的珠宝，正散发着微弱而诱惑的光芒。刚才与虚空意志的短暂交锋，让她意识到对手的恐怖与狡猾远超预估。为了理解那操纵古尔丹的虚空触须的本质，为了预判其下一步的行动，她必须冒险，再次从那充斥着无尽痛苦与绝望的噬渊记忆中，汲取对抗这终极黑暗的、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
伯瓦尔肃立片刻，看着王座上那仿佛与寒冰融为一体的身影，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比以往更加深沉内敛却又潜藏着风暴的意志。他无声地行了一个骑士礼，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王座厅。冰晶大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凛雪和她的孤寂，以及那与虚空、与噬渊、与整个世界重担的无声抗争，再次封存在这片永恒的寒冰之中。
冰冠堡垒之外，诺森德永不停歇的暴风雪依旧在呼啸，卷起漫天冰尘，模糊了天地。而遥远的破碎群岛方向，被风暴和海雾笼罩的萨格拉斯之墓入口，邪能的绿光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睛，越来越亮，封印的碎裂声，仿佛末日临近的丧钟，在虚空的低语伴奏下，隐隐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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