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瓦尔的情况更糟。统御之盔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随即又剧烈地明灭不定,如同即将炸裂的冰晶。头盔深处传来一声非人的、混合着金属撕裂和灵魂尖啸的痛苦咆哮。他庞大的身躯剧烈摇晃,几乎要摔倒。破敌者剑身上流转的符文疯狂闪烁,冰霜之力失控地蔓延,将他脚下的焦土瞬间冻结,裂纹如蛛网般扩散。无数个声音在他头盔内炸响——诺森德冰川崩裂的轰鸣,被遗忘者士兵临死前无声的诅咒,天灾低阶亡灵意识被碾碎的杂音,还有…凛雪意识深处传来的、与星魂共鸣的极致痛苦。这痛苦如同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针都带着艾泽拉斯大地被撕裂时的痉挛。他感觉自己的颅骨正在被无形的巨手挤压,头盔内侧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他灼痛的太阳穴。
“艾泽拉斯…”伯瓦尔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头盔内部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每一个字都像是咳出的冰渣,混杂着喉咙深处涌上的腥甜。“她的…血…在流…”他能“尝到”那血液的味道——不是铁锈味,而是熔岩冷却后的灰烬味,混合着虚空那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败气息。
悬浮于虚空中的凛雪,此刻成了这场灵魂风暴最直接的风眼。那无形的星魂哀嚎穿透层层空间壁垒,精准地、狂暴地灌入她的意识之海。这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赤裸裸的、将她的灵魂强行拖入艾泽拉斯星球核心的酷刑!
景象在她冻结的思维中炸开:
不再是冰冠堡垒熟悉的冰冷视野。她的“目光”被粗暴地拉伸、扭曲,沉入翻滚沸腾的地核熔岩深处。然而,那炽热的、孕育生命的赤红金流,此刻却被一道无法形容的、纯粹的“虚无”所贯穿、污染。萨格拉斯的邪能如同剧毒的墨汁,疯狂地注入星球的血脉,所过之处,熔岩凝固成恶臭的焦黑晶体,地脉之光被贪婪地吸食,发出滋滋的哀鸣。但这还不是全部。在那邪能墨汁的深处,在那星球最核心、最黑暗的角落,潜伏着更古老、更彻底的恶意——虚空。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阴影,如同亿万只贪婪的、无形无质的虚空螨虫,正顺着邪能撕裂的伤口,疯狂地啃噬、吮吸着艾泽拉斯星魂最本源的生命精华!她能“听”到那细微却无穷无尽的、令人疯狂的啮齿声,能“感觉”到星魂纯净而庞大的意识在虚空的啃食下痛苦地颤抖、萎缩。一种冰冷彻骨、足以冻结时间的绝望感,比诺森德最深沉的永夜还要寒冷亿万倍,瞬间淹没了她。她感觉自己就是那颗被啃噬的星球,每一口撕咬都痛彻心扉。
“不…”一个无声的音节在她被寒冰覆盖的唇间凝结。并非恐惧,而是超越愤怒的、源自守护者核心的狂暴意志。这意志如同投入冰湖的熔岩核心,瞬间引爆了她体内濒临失控的寒冰魔力!守护的誓言在灵魂深处炸响:为了艾泽拉斯!为了那在黑暗中哭泣的摇篮!
嗡——!
以凛雪为中心,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纯粹的、凝结了诺森德万载寒冰精华的魔力不再是失控的奔流,而是化作了有意志的、愤怒的咆哮!冰蓝色的能量洪流如同挣脱枷锁的极地狂龙,从她周身每一个被冰封的毛孔中喷薄而出。这股力量是如此狂暴,以至于包裹着她的厚厚冰层瞬间被震碎成齑粉,又在喷涌的魔力洪流中重新凝聚、塑形。辛达苟萨发出无声的咆哮,幽蓝的灵魂之火剧烈摇曳,冰霜骨架因这力量的共鸣而嗡嗡作响。
不再是包裹她的棺椁。那喷涌而出的寒冰魔力,在虚空中狂野地伸展、蔓延、编织。它们无视了阿古斯残骸的物理法则,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循着那直达灵魂的哀鸣轨迹,跨越了无法度量的星海距离,狂暴地涌向那道连接着艾泽拉斯星核伤口的虚空投影!冰冠冰川的万古寒冰,冰冠堡垒的死亡之力,诺森德冻土下沉睡的冰河意志,此刻尽数被点燃,化作一道跨越星河的冰霜洪流!
冰蓝色的洪流狠狠地撞上了那道翻滚着邪能与虚空阴影的、萨格拉斯之剑留下的恐怖伤痕!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深不见底的冰渊,又如同极地的寒潮撞上喷发的火山。冰与火、秩序与混沌、生命与死亡的终极力量,在阿古斯与艾泽拉斯之间的虚空中展开了惨烈而无声的绞杀!
冰霜魔力所化的巨大冰棱、冰晶锁链、咆哮的寒冰风暴,带着凛雪守护意志的绝对锋锐和冻结万物的寂灭气息,疯狂地缠绕、穿刺、冻结着那道翻滚的伤口。萨格拉斯残留的、充满毁灭欲望的邪能烈焰不甘地咆哮反扑,将触及的寒冰蒸发成沸腾的蒸汽,又在更狂暴的冰流冲击下嘶鸣着熄灭。而潜藏在邪能深处、如同跗骨之蛆的虚空阴影,则狡猾地蠕动着,试图顺着寒冰魔力溯流而上,侵蚀那冰蓝色光芒的核心意志。它们散发出扭曲的低语,如同亿万条冰冷的蛆虫在意识沟壑里爬行,试图在凛雪的意志中植入绝望的种子:“徒劳…吞噬…终焉…你的冰,不过是祂棺椁上的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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