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佐斯最后的尖啸撕裂了现实。
那并非纯粹的声音,而是亿万灵魂被强行拽入虚空漩涡时发出的、足以扭曲心智的绝望共鸣。它穿透了血肉壁垒,压过了战场残余的厮杀,在尼奥罗萨破碎的穹顶下,在每一个生者与亡者的意识核心中,轰然炸响。
凛雪站在那沸腾的虚空原浆之上,冰冠王座的力量在她周身凝聚成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极寒屏障。恩佐斯庞大的、由无数蠕动触手、溃烂眼球和滴落着腐化脓液的巨口构成的躯体,正在那尖啸中分崩离析。构成它存在的黑暗物质,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污秽油脂,剧烈地翻腾、冒泡,然后大片大片地消融、蒸发。污秽的紫黑色浓烟冲天而起,带着亵渎的恶臭,猛烈地撞击着由泰坦符文、巨龙吐息和联军意志勉强维持的脆弱天幕。
成功了…代价惨重。
凛雪的意识像被投入冰渊,沉重、模糊,每一次思考都牵扯着灵魂深处撕裂般的剧痛。倾尽诺森德寒冰本源封印尤格萨隆的旧伤从未痊愈,此刻为了构筑禁锢恩佐斯的“绝对零度领域”,她彻底榨干了最后一丝力量。视野边缘是挥之不去的黑暗,身体里仿佛有无数冰针在穿刺、搅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摩擦喉咙的痛楚。她单膝跪倒,若非霜之哀伤深深插入脚下仍在蠕动、但迅速失去活性的巨大肉瘤(曾是恩佐斯核心的一部分)作为支撑,她早已倒下。
冰冠王座——那悬浮在她身后,由纯粹寒冰与统御意志构成的巨大虚影——此刻发出令人心悸的哀鸣。一道狰狞的裂痕,如同被巨斧劈开的冰川,自王座顶端蜿蜒而下,几乎贯穿了整个基座。冰蓝色的光芒从裂痕中疯狂倾泻,又急速黯淡,仿佛王座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每一次光芒的明灭,都伴随着诺森德方向传来的、跨越空间的剧烈震动,那是冰冠冰川本体在同步震颤、崩裂。
“呃啊!” 伯瓦尔·弗塔根痛苦的低吼在不远处响起。这位联盟的摄政王,新晋的巫妖王意志化身,此刻半跪在地。他身上的厚重板甲,那融合了生者锻造技艺与亡灵寒铁精华的杰作,表面布满了被虚空能量腐蚀出的坑洼和灼痕。左肩甲更是被某种酸性脓液彻底蚀穿,露出下方焦黑翻卷、冒着丝丝黑烟的皮肉。更可怕的是,恩佐斯最后的精神冲击如同实质的攻城锤,狠狠撞在他的意识壁垒上。他头盔下的脸孔扭曲,口鼻渗出暗红的血丝,握着巨剑“萨拉迈尼”的手剧烈颤抖,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巫妖王的统御之力正竭力压制着体内翻腾的虚空污染和灵魂层面的震荡。
提里奥·弗丁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老圣骑士拄着光芒黯淡的灰烬使者,曾经如同正午骄阳般闪耀的圣光,此刻只能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金色氤氲。他的双眼,那双曾洞悉无数邪恶、充满智慧与怜悯的眼睛,此刻覆盖着一层浑浊的灰翳。恩佐斯最后的诅咒低语,那些关于背叛、徒劳和信仰崩塌的恶毒暗示,如同最锋利的毒针,刺穿了他坚韧的精神防御。视觉暂时被剥夺,世界陷入一片模糊的光影。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灼烧般的疼痛,圣光在体内奔流,艰难地净化着侵入的虚空毒素和修复着受损的视神经。
“弗丁!你的眼睛!” 萨尔的声音带着粗粝的沙哑,这位前任部落大酋长,大地之环的领袖,元素之力在他魁梧的身躯上明灭不定。他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垂着,上面覆盖着一层迅速蔓延又被他强行用大地之力压制的诡异冰霜——那是凛雪在极限状态下无差别释放的寒气与虚空能量混合的产物。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用还能活动的右臂召唤出一股温润的水流,试图清洗弗丁的双眼。
“暂时…无妨。” 弗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圣光…会指引方向。恩佐斯…它死了吗?” 他侧耳倾听,感知着周围能量的剧烈变化。
“主体湮灭了!”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的声音穿透污浊的空气传来,带着施法过度后的虚弱喘息。她美丽的法袍多处破损,沾染着紫黑的粘液和冰晶,脸色苍白如纸。奥术能量在她指尖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但它的腐化…它的低语…还在!这片土地,这片空间,被它污染得太深了!” 她指向周围。尼奥罗萨,这座由疯狂铸就的觉醒之城,正在崩溃。巨大的、流淌着脓血的血肉支柱轰然倒塌,砸在布满粘稠苔藓的地面上,溅起腥臭的浪涛。由无数扭曲骨骼和尖叫面孔构成的墙壁寸寸龟裂,露出后面更加深邃、令人不安的黑暗。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末日般的衰败气息,虚空能量失去了核心源头,却并未消散,反而如同失去控制的瘟疫,更加狂乱地四散奔流,侵蚀着一切。空气中充斥着细碎、混乱的低语,如同亿万只虫子在耳膜上爬行,啃噬着理智。
达里安·莫格莱尼率领的黑锋骑士团是战场上少数还勉强保持着阵型的部队。这些精锐的死亡骑士沉默地挥舞着符文剑,如同礁石般抵挡着最后一批陷入彻底疯狂的无面者和暮光信徒的垂死反扑。冰冷的死亡之力与狂乱的虚空能量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和能量湮灭的爆响。达里安本人,这位黑锋领主,他的盔甲上布满了爪痕和腐蚀印记,手中的堕落的灰烬使者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他冰冷的视线扫过战场,确认着天灾军团构造体的状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