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冠堡垒的深处,万年寒冰也无法隔绝那来自灵魂层面的哀嚎。凛雪矗立在冰封王座之前,苍白的手指深深嵌入王座扶手,坚逾钢铁的玄冰在她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巫妖王的意识,如同无形的巨网,笼罩着整个诺森德,每一缕亡魂的震颤都清晰无比地传递到她的核心——混乱、撕裂、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吸力,拖拽向一个冰冷、绝望的未知深渊。
“噬渊…” 她低语着,这个词在空旷冰冷的王座大厅里回荡,带着一种蚀骨的寒意,比诺森德最凛冽的寒风更甚。她能“看到”,那些刚刚脱离躯壳、本该遵循艾泽拉斯古老死亡法则进入暗影界各个国度的灵魂,如同被无形巨口吞噬的萤火,轨迹在现实帷幕上被粗暴地扭曲、截断,最终消失于一片无法感知的绝对虚无。那是典狱长的领域,一个连亡者本身都为之恐惧的终极监牢。
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伯瓦尔·弗塔根,前联盟大元帅,如今的盟约关键枢纽,踏着覆盖薄霜的地面走来。他的盔甲上还残留着不久前镇压一场由古神低语诱发的小规模天灾骚乱留下的冰屑与焦痕,浓眉紧锁,忧心如焚。
“又一批,”伯瓦尔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风暴峭壁的勘探队,遭遇雪崩。七名矮人,三名人类…灵魂刚离体,就被扯走了。连哀嚎都没能完整发出。”他走到王座台阶下,仰望着那个端坐于寒冰之巅的孤影,“弗丁在龙骨荒野也报告了类似的情况,范围在扩大,凛雪。这不仅仅是诺森德的问题了。”
凛雪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冻结的火焰在燃烧。她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没有念诵咒语,纯粹意志的驱动下,王座大厅的寒气瞬间凝结、汇聚,在她掌中形成一团急速旋转的、近乎透明的冰晶漩涡。漩涡中心,无数细微的、闪烁着惨白光芒的光点——那是灵魂被强行拖拽时留下的最后印记——如同被投入无底洞的沙砾,旋转着,挣扎着,最终归于沉寂的黑暗。每一粒光点的湮灭,都带来一阵微弱却刺穿灵魂的悲鸣,回荡在凛雪的感知里。
“他在主动撕扯帷幕,”凛雪的声音冰冷如刀锋,每一个字都带着霜刃刮过冰面的质感,“艾泽拉斯死亡的循环正在被强行打破。灵魂的流向被篡改,如同堵塞的血管,淤积的痛苦与混乱最终会反噬生者的世界。”她猛地攥紧拳头,那冰晶漩涡“咔嚓”一声粉碎,化为齑粉飘散,最后一丝微光也彻底熄灭。“典狱长…他的胃口,远不止于囚禁灵魂。”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一个洪亮而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达里安·莫格莱尼,黑锋骑士团的大领主,如一道裹挟着死亡风暴的阴影,大步踏入王座厅。他背后的符文巨剑“天启”嗡嗡作响,散发出不祥的暗红色光芒,与他眼中跳动的冰蓝色灵魂之火形成诡异的对比。“坐在这里看着灵魂被吞噬?这不是守护!这是等死!”他停在伯瓦尔身侧,布满伤痕的骸骨面甲转向凛雪,下颌骨开合,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铿锵,“给我一支黑锋,巫妖王!让我找到那个该死的裂隙,用剑劈开它!把那些被夺走的灵魂抢回来!”
“劈开?用你的剑?”一个阴柔却充满讥讽的女声,如同毒蛇吐信,从大厅另一侧的阴影中滑出。莉莉安·沃斯,被遗忘者的皇家药剂师协会代表,同时也是希尔瓦娜斯安插在盟约中的“眼睛”。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挂着冰冷的假笑,指尖把玩着一小瓶冒着诡异气泡的墨绿色药剂。“达里安大领主的勇气可嘉,但面对能扭曲死亡法则的存在,蛮力…呵,不过是给噬渊多送几份养料罢了。”她踱步上前,目光扫过王座上的凛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女王陛下让我提醒诸位,任何鲁莽的行动,都可能加速我们所有人的灭亡。”
“灭亡?难道坐视不理就不是灭亡?”达里安猛地转向莉莉安,天启剑的嗡鸣陡然拔高,冰冷的死亡灵压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大厅墙壁上的冰霜瞬间增厚了一层。“你的女王除了躲在暗处低语和质疑,还能贡献什么?怀疑凛雪的动机?还是盘算着如何利用这场灾难?”
“够了!”
凛雪的声音并不高亢,却蕴含着巫妖王无可置疑的统御意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在所有存在的心魂之上。达里安的剑鸣戛然而止,莉莉安脸上的假笑也瞬间凝固。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被冻结,连时间都停滞了一瞬。
她缓缓站起身。冰封王座在她身后散发出更加幽邃的蓝光,映照着她苍白却线条分明的侧脸,那冰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如同极光般流淌着寒意。三重压力——统御躁动不安的天灾军团、抵御无孔不入的古神低语、维系生者与亡者间脆弱的盟约——像三座无形的冰山压在她肩上,让她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沉重无比,却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严。
“噬渊的威胁,是悬于艾泽拉斯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凛雪的目光扫过厅内众人,最终落在伯瓦尔身上,“伯瓦尔,召集盟约最高议会。弗丁、萨尔、吉安娜、罗宁…所有能抽身的核心领袖。我们需要…”她的话音未落,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死亡能量波动,如同撕裂苍穹的黑色闪电,骤然从遥远的南方——洛丹伦的方向——爆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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