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雪缓缓地从寒冰王座上站了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抽离了议事厅内所有的光线与声音。她并不高大,但那凝聚的意志与力量,使得头顶倒悬的冰晶巨簇都黯然失色,脚下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覆盖了整个议事厅的地面。纯粹的寒冰之力不再内敛,而是化作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力场,以她为中心无声地向外扩散、旋转,形成一个缓慢而威严的能量漩涡。空气被彻底冻结,冰晶凭空凝结,又在她身周力场的压迫下簌簌碎裂成更细微的粉尘。伯瓦尔身上的寒冰铠甲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弗丁周身的圣光被压缩至体表寸许,艰难地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绝对寒意。萨尔手中的毁灭之锤嗡鸣震颤,元素之力在他体内奔涌咆哮,试图对抗这源自世界本源的极寒威压。
她一步步走下王座的台阶。脚步落在冰面上,没有声音,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冰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上。亡者们无声地跪伏下去,头颅低垂,魂火在极致的威压下剧烈摇曳。生者们则感到呼吸凝滞,血液似乎都要冻结,只能依靠强大的意志和力量苦苦支撑。
她走到长桌中央,那不断渗出暗影能量的空间裂隙之前停下。翻涌的暗影触碰到她身周的寒冰力场,发出烧灼般的“嗤嗤”声,被瞬间冻结、粉碎,化为黑色的冰晶粉末飘散。她伸出一只被精致冰晶甲胄包裹的手,并非触摸裂隙,而是悬停在其上方。指尖萦绕的寒气变得更加凝练、锐利,如同无形的刻刀。
然后,她抬起了头。冰雾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消散,露出了她的面容——苍白的肌肤如同最上等的寒玉,没有一丝血色,线条冷硬如冰雕,但那冰焰燃烧的双眸,此刻却蕴含着一种足以让神明动容的、近乎悲壮的决绝意志。
她的声音不再仅仅回荡于灵魂,而是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议事厅中,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冰锥凿击在万年玄冰之上,清脆、冰冷、带着贯穿一切的力量,烙印进在场每一个存在的意识最深处:
“我将他带入深渊——” 随着第一个词吐出,整个冰冠堡垒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深处传来无数亡灵意识被强行压制、统一时发出的无声尖啸,那是统御意志的绝对彰显。
“——亦将带他归来——” 她的指尖,那悬于裂隙上方的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光芒骤然亮起,并非照亮,而是仿佛抽离了周围所有的光,形成一个微型的、吞噬一切的寒冷奇点。那光芒中,隐隐浮现出阿尔萨斯年轻时的轮廓,圣洁而坚定。
“——或同坠永暗!” 最后四个字,如同最终审判的冰雷,轰然炸响!那指尖的冰蓝奇点猛地爆发,并非扩散,而是化作一道纯粹意志凝成的、纤细却仿佛能切割时空的冰蓝色光束,瞬间刺入那道空间裂隙!
“嗤啦——!!!”
一声刺耳到令人灵魂战栗的撕裂声爆发!那道原本缓慢蠕动的、溃烂般的空间伤口,被这道冰蓝光束硬生生地撑开、撕裂!裂隙的边缘不再是模糊的暗影,而是呈现出一种被绝对低温瞬间“冻结”的、光滑如镜的破碎空间断口!断口内部,不再是虚无的黑暗,而是显露出惊鸿一瞥的、令人瞬间陷入极致恐惧的景象——
那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纯粹的绝望之景。扭曲、畸形的暗影山脉如同腐烂巨兽的骸骨,在无边无际的灰败雾气中绵延。粘稠的、散发着灵魂腐朽气息的暗紫色液体(如果那能被称之为液体)汇聚成污浊的河流,在嶙峋的黑色怪石间缓慢流淌,河面上漂浮着无数半溶解的、无声哀嚎的灵魂残影。污浊的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巨大、冰冷、非自然的金属结构(如同巨大到超越想象的锁链和齿轮的残骸)如同垂死神只的骨骸般穿刺而出,构成一片令人窒息的、亵渎的穹顶。狂乱、恶毒、充满无尽饥渴与毁灭欲望的低语,如同亿万只毒虫的嘶鸣,直接灌入每一个目睹者的灵魂深处,试图瓦解一切理智与希望!
噬渊!这就是噬渊的一角!
这景象只持续了不到一息,凛雪指尖的光芒便骤然熄灭。那被强行撕裂、冻结的裂隙边缘失去了支撑,如同被释放的皮筋,猛地向内收缩、塌陷,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最终重新闭合,变回那道依旧不断渗出暗影能量的、溃烂的伤口。但刚才那惊魂一瞥的地狱景象,以及那直接冲击灵魂的疯狂低语,已经如同最恶毒的烙印,深深烫进了在场所有目睹者的意识之中。
“噗通!” 一名意志稍弱的联盟人类军官脸色瞬间惨白如死人,双眼翻白,直接瘫软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嘴角溢出白沫,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浸透了每一个生者的心脏,连弗丁和萨尔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圣光与元素之力在体内剧烈奔涌,驱散着那跗骨之蛆般的低语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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