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无论生者还是亡者,都笼罩在一种窒息般的重压之下。力量被压制,感知被扭曲,连呼吸都带着绝望的味道。唯有凛雪身后的寒冰王座和她手中紧握的霜之哀伤,散发着相对稳定的冰寒气息,成为这支在无尽黑暗中艰难跋涉的队伍唯一的精神支柱和力量来源。
“这里…就是万物的终点?”安度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年轻的国王努力维持着声线的平稳,但圣光被疯狂压制的虚弱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渺小。他手中的萨拉迈尼光芒又黯淡了一分。
“是典狱长打造的囚笼,一个只进不出的屠宰场。”达里安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如同两块粗糙的磨石在摩擦。他幽蓝的目光扫过四周翻滚的黑暗,“能量在流失,像沙漏里的沙子。生者尤甚。”他的目光在伯瓦尔和弗丁疲惫的脸上短暂停留。
“方向,凛雪陛下?”伯瓦尔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如同闷雷滚过。他强忍着圣光被噬渊贪婪吮吸带来的阵阵眩晕,将目光投向队伍最前方的巫妖王。灰烬使者拄在地上,支撑着他部分体重。
凛雪没有立刻回答。她缓缓抬起左手,覆在冰冷的统御头盔侧面,头盔深处两点冰蓝色的灵魂之火骤然炽亮了一瞬。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去。
嗡——!
霜之哀伤在她右手中发出一声低沉而凄厉的嗡鸣!剑身剧烈震颤,冰蓝色的符文疯狂闪烁,仿佛在呼应着什么,又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剑锷处那颗象征着无尽哀伤的冰晶宝石,核心深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悸动,转瞬即逝。
凛雪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头盔下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那并非力量消耗,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被无形之针刺穿的剧痛。
“西北。”她的声音透过头盔传出,冰冷、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如同寒冰碎裂的脆响。“霜之哀伤…有反应。很微弱,很…痛苦。” 她顿了顿,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是…他的痛苦。”
一股寒意,比噬渊的阴风更刺骨,瞬间席卷了在场的所有人。阿尔萨斯·米奈希尔,那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段浸透鲜血与寒冰的沉重历史,他的痛苦,此刻竟成了黑暗中的唯一路标。
队伍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再次启程,朝着凛雪指引的西北方向,更深地扎入噬渊那粘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凛雪走在最前,寒冰王座悬浮于侧后方,霜之哀伤的悲鸣成为死寂中唯一持续的、令人心悸的伴奏。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的黑色岩石崎岖不平,如同凝固的扭曲内脏,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微弱热气。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和绝望气息越来越浓重,无形的压力如同深海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着每一个人。生者们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像被无数根细小的吸管贪婪地吮吸着,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力量的流失感。亡者们则清晰地感受到维系自身存在的死亡能量被缓慢地剥离、污染,带来一种走向彻底虚无的“凋零”感。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或许只过了一刻钟,又或许已经跋涉了数个小时。当队伍绕过一片如同巨大獠牙般耸立的黑色石林时,异变陡生!
呜——!
一阵并非风声的、低沉而充满恶意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在四面八方响起!号角声穿透粘稠的黑暗,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让所有人,包括凛雪,都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紧接着,前方的黑暗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点点暗红色的光芒。那不是火焰,更像是凝固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污血在燃烧。
“敌袭!结阵!”达里安·莫格莱尼的怒吼如同破冰的利斧,瞬间撕裂了压抑的死寂。他猛地将堕落的灰烬使者横在身前,剑身上的符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暗影寒光。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那些暗红色的光点猛地加速!伴随着金属摩擦岩石的刺耳刮擦声和沉重得如同攻城锤砸地的脚步声,一道道高大、扭曲的身影从黑暗中扑了出来!
渊誓者!
它们是典狱长意志在噬渊的延伸,纯粹的毁灭工具。这些存在的形体被包裹在沉重、棱角分明、仿佛由凝固的黑暗本身打造的板甲之中,甲胄上蚀刻着亵渎的符文,流淌着暗红色的能量脉络,如同血管中奔涌的污血。头盔的缝隙里没有面孔,只有一片深邃、吞噬光线的虚无,偶尔闪过一丝非人的、纯粹恶意的红光。它们手持的武器巨大而狰狞:燃烧着暗影烈焰的巨剑、缠绕着痛苦尖刺的链枷、如同攻城柱般粗大的钉头锤…每一件武器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绝望气息。
没有咆哮,没有战吼,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武器划破空气时发出的低沉呜咽。它们沉默地冲锋,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带着纯粹的、毁灭一切生机的意志,瞬间淹没了凛雪王座光芒的边缘!
战斗在瞬间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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