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裂隙,绝非坦途。这里是宇宙的伤口,是维度破碎后遗留的、永不愈合的腐烂疮疤。狂暴的原始能量在这里化为实质的怒涛,咆哮着,撕扯着,将一切敢于闯入其间的存在碾为齑粉。破碎的维度碎片如同亿万把淬毒的玻璃尖刀,在乱流中无序飞旋,每一次擦碰都足以撕裂最坚固的金属;扭曲的虚空乱流呈现出令人作呕的、不断变幻的暗紫与墨绿,发出亵渎的低语,试图同化与消解任何秩序的存在;而最为可怖的,是那些粘稠如沥青般的死亡触须——它们是噬渊不甘退却的爪牙,带着典狱长无穷尽的恨意与统御的意志,从裂隙最深邃的黑暗中疯狂地探出、缠绕、抽打、腐蚀!
霜之哀伤,这柄承载着两个沉重灵魂的传奇魔剑,此刻便在这片毁灭的泥沼中艰难穿行。它曾是死亡的象征,是恐惧的化身,但此刻,它周身笼罩的冰蓝色光辉却成了绝望深渊中唯一的光源,微弱却无比坚定。那光芒源于凛雪最后的牺牲,是她本源灵魂燃烧所化的归途信标。
“嗤啦——!”
一条粗壮如巨蟒、流淌着浑浊暗影与记忆残渣的噬渊触须,猛地从侧方抽打而来,重重地砸在霜之哀伤的剑脊上。粘稠的黑色物质瞬间附着其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仿佛无数细小的、贪婪的口器在啃噬。剑身剧烈震颤,包裹的冰蓝光晕猛地一黯,爆开一片细碎的冰晶光屑。这些光屑一部分被触须贪婪地吞噬,另一部分却如同拥有生命般,顽强地抵抗着黑暗的侵蚀,甚至反过来冻结了部分粘稠的触须组织,发出“咔嚓”的脆响。
“嗡——!”霜之哀伤发出一声不屈的剑鸣,剑尖骤然爆发出更强烈的寒芒,硬生生将那条缠绕上来的触须冻结、震碎!破碎的黑色冰渣混杂着粘液四散飞溅,随即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卷走。然而,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深海盲鳗,无穷无尽,层层叠叠。它们缠绕,绞杀,用污秽的死亡能量冲击着剑身的守护光辉。每一次碰撞,每一次腐蚀,都让那冰蓝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一分,仿佛风中残烛。
剑内,另一个灵魂正在无声地尖叫。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洛丹伦的王子,曾经的巫妖王,如今只剩下最为核心、最为破碎的灵魂碎片,被凛雪以莫大伟力强行聚拢,封存于这柄曾属于他、又最终背叛了他的魔剑之中。此刻,这脆弱的聚合体正承受着比千刀万剐更甚的痛苦。外界的每一次颠簸,每一次能量冲击,都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那早已布满裂痕的灵魂核心上。来自噬渊触须的腐蚀性死亡能量,更是如同跗骨之蛆,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仅存的意识。
没有清晰的思维,只有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最锋利的玻璃渣,在他灵魂的深渊里疯狂搅动、切割。
洛丹伦王庭。 温暖的炉火跳跃着,映照着父王泰瑞纳斯慈祥而威严的面容。壁炉旁的地毯上,年幼的他正摆弄着精致的骑士玩偶,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的香气和悠扬的宫廷乐声。这是家的温度,是安全的港湾……
画面陡然撕裂! 冲天的血色烈焰吞噬了斯坦索姆!刺鼻的焦糊味、建筑物倒塌的轰鸣、平民临死前绝望的哭嚎瞬间淹没了所有温馨。他骑在无敌背上,手中握着的不再是玩具,而是冰冷的战锤。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同袍们震惊而愤怒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乌瑟尔那痛心疾首的怒吼在耳边炸响:“阿尔萨斯!想想你在做什么!” 为了“净化”?为了阻止瘟疫蔓延?冰冷的决心包裹着巨大的、被刻意忽略的恐惧和自我怀疑,像一层坚硬的冰壳。
冰壳瞬间被更刺骨的寒冷击碎!冰封王座。 无尽的风雪呼啸着,抽打着他的脸,也抽打着他残存的意志。力量,无穷的力量从王座涌入体内,但随之而来的是亿万亡灵的哀嚎、是耐奥祖冰冷的意志侵蚀、是彻底的、令人窒息的孤寂。他赢了,成为了巫妖王,却也输掉了一切。就在那绝望的深渊即将彻底吞噬他时,一个身影出现了……模糊,却带着一种决绝的、不容置疑的冰蓝光辉(凛雪)。是她,强行介入了那场王座意志的最终决战,将他从耐奥祖的完全吞噬中短暂地、痛苦地“拉”了出来……这个记忆碎片带来的是巨大的撕裂感——被拯救的瞬间,也是他彻底失去自我的开始。
父王的面容再次浮现。 那么慈祥,那么信任。但在王座厅冰冷的石板上,那张脸在霜之哀伤冰冷的剑锋反光中破碎了。他亲手……是他亲手……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父王眼中最后的光,是难以置信的悲伤。不是仇恨,是纯粹的、足以刺穿灵魂的悲伤!
“不……父王……我……” 无声的忏悔在灵魂碎片中回荡,却立刻被汹涌而来的其他碎片淹没、冲撞。斯坦索姆的火焰、乌瑟尔的怒吼、耐奥祖的狞笑、凛雪决绝的身影、父王破碎的脸……无数画面高速旋转、碰撞、爆炸!每一次碰撞都带来灵魂被活生生撕扯、碾磨的剧痛。绝望,无边无际、粘稠如噬渊本身的绝望洪流,将他那脆弱的核心彻底淹没。这不是肉体的痛苦,而是存在本身被否定的终极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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