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冠堡垒的核心深处,并非王座厅那象征性的冰冷威严,而是一片由绝对寂静与永恒寒冰构筑的迷宫。在这迷宫的尽头,远离亡灵军团永不停歇的嘶嚎与魔法碰撞的轰鸣,一扇由萨隆邪铁浇铸而成的巨大闸门,沉重地镶嵌在冰川岩壁之中。闸门表面,层层叠叠的禁锢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散发着幽邃的蓝光,其复杂程度远超堡垒内任何其他防御工事。这里,是凛雪时代亲自督造的“静滞之间”——一个用于隔绝最危险禁忌或进行最隐秘灵魂操作的囚笼,如今,成为了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破碎灵魂唯一的、冰冷的避难所。
门内,是凝固的黑暗。非是缺乏光源的昏暗,而是物质与能量被极致压制后形成的绝对虚无。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哪怕一丝空气的流动。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只剩下一种渗入灵魂核心的、永恒般的冰寒,比死亡更彻底,带来一种万物归寂的虚无感。阿尔萨斯就悬浮在这片虚无的中心。他的意识,如同一捧被暴风雪彻底撕碎的灰烬,在无垠的混沌中无助地沉浮、飘零。
记忆?那是一片被地狱烈焰反复灼烧过的焦土,只剩下扭曲的、冒着青烟的断壁残垣,以及无法辨识的、散发着恶臭的余烬。斯坦索姆高墙内绝望的哭嚎与圣光扭曲的咆哮?洛丹伦王座厅那冰冷的地板上,父亲泰瑞纳斯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那粘稠的、带着铁锈腥气的触感?诺森德永冻冰川的刺骨寒风中,霜之哀伤那如同毒蛇低语的诱惑与随之而来的、撕裂灵魂的冰冷诅咒?冰封王座之巅,与耐奥祖意志融合时那碾碎一切的痛苦,以及随之而来统治死寂王国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永恒孤寂?……无数尖锐的碎片,带着剧毒的倒钩,带着足以将灵魂反复凌迟的极致痛楚,在这片意识的混沌风暴中疯狂地冲撞、闪现。它们没有因果,没有逻辑,只有最纯粹、最令人窒息的痛苦烙印。每一次碎片的闪现,都像一把钝锈的锯子,在他灵魂最深的伤口上来回拉扯,研磨出新的、更深的绝望。
“吾儿……为何……” 泰瑞纳斯国王悲怆而难以置信的面容在纯粹的黑暗中骤然浮现,霜之哀伤冰冷的剑刃深深没入他苍老的胸膛,滚烫的鲜血如泉涌般染红了华贵的王袍,那红色刺目得如同地狱的火焰。
“净化!唯有彻底的净化!” 年轻的王子在斯坦索姆瘟疫横行的街道上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手中本应神圣温暖的圣光扭曲成惨白而狂暴的闪电,映照着他被绝望和疯狂吞噬的脸庞。
“力量……这才是永恒不朽的力量……拥抱它……统治死亡……” 巫妖王耐奥祖那冰冷、空洞,带着金属摩擦般刺耳回响的低语,从王座深处如跗骨之蛆般钻入骨髓,化为永不融化的寒冰枷锁。
“代价……这就是……我的代价……” 一个陌生的、却又带着某种深入骨髓的奇异熟悉感的女声,清冷如万载玄冰的碰撞,蕴含着深不见底的疲惫与……一丝他破碎灵魂无法理解、却本能渴望的微弱暖意?这声音如同一根淬火的冰针,骤然刺破了那纯粹痛苦的混沌帷幕。
这声音……是谁?
就在这无尽的痛苦轮回似乎要将他彻底同化为虚无本身时,一股强大而炽烈的力量波动,如同陨星撞击死寂的冰洋,猛烈地撼动了整个静滞之间!那是伯瓦尔·弗塔根爆发出的、蕴含着滔天怒火与磐石般守护意志的龙炎之力。这股力量穿透了层层萨隆邪铁与禁锢符文的阻隔,虽然被削弱了万倍,但其核心的本质——一种近乎燃烧自我生命本源去守护的决绝意志——如同投入绝对零度中的炽热火种,瞬间点燃了阿尔萨斯意识废墟深处某个被尘封、被遗忘的角落。
轰——!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灵魂结构被外力猛烈撕扯、震荡的恐怖回响!阿尔萨斯猛地“睁开”了那并不存在的双眼。束缚他灵魂核心的虚无枷锁,在这狂暴外力的冲击下,竟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松动!刹那间,无数尖锐刺耳、混杂着亡者濒死哀嚎、冰冷兵器疯狂碰撞、毁灭性魔法爆鸣的噪音碎片,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狂暴地冲垮了静滞之间的壁垒,涌入这片死寂的黑暗!这些声音不再是记忆中的虚幻回响,它们是此刻正在堡垒上层、在甬道中、在王座厅里发生的,鲜血淋漓、残酷无比的真实!
紧接着,是触觉的回归。并非生命的温暖,而是那早已刻入灵魂烙印的、属于冰冠堡垒本身的、深入骨髓的极寒。这寒气不再仅仅是虚无的背景,它变得具体而微,如同亿万只饥饿的冰霜幽灵,用无形而冰冷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他灵魂暴露的每一寸“表面”。他能“感觉”到身下那坚硬的、刻满古老符文的萨隆邪铁平台传递来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质感;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浓稠得如同液态氮的死亡能量,正无孔不入地试图渗透、冻结他这残破不堪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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