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称谓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阿尔萨斯混乱的记忆之海上。斯坦索姆…城门紧闭…绝望的市民…乌瑟尔的阻拦…他挥下了剑…瘟疫…绿色的毒雾弥漫…愤怒之门…弗塔根公爵在城头…然后是灼热!撕裂一切的龙焰!痛苦!无尽的痛苦!还有…一个身影,在火焰中向他投来最后的、难以置信的目光…
“不…不是我…” 阿尔萨斯猛地抱住头颅,手指深深插入纠结的、失去光泽的金发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在他的意识中疯狂搅动。他看到了银月城在魔法火焰中燃烧的尖塔,高等精灵绝望的眼神;看到了奎尔萨拉斯森林被死亡阴影笼罩的葱郁;看到了安多哈尔,乌瑟尔·光明使者,他曾经的导师,倒在他剑下时眼中那份深沉的、几乎将他灵魂洞穿的悲哀…“不是我!是它!是剑!是那声音!它在低语!它在命令!” 他语无伦次,身体因剧烈的情绪波动和灵魂的剧痛而蜷缩起来,像一头受伤垂死的野兽。
“低语?命令?” 伯瓦尔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冰冷的、几乎能将灵魂冻结的嘲讽。他再次逼近,燃烧的目光死死钉在蜷缩的阿尔萨斯身上。“多么完美的借口!米奈希尔家族的高贵血脉,洛丹伦的王储,未来的国王!仅仅因为低语,就亲手屠戮了自己的子民?仅仅因为命令,就弑杀了生养你的父亲?用你那被力量迷惑的双眼看看!看看你带来的这一切!” 他猛地抬起覆盖着冰霜的巨手,指向密室之外,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冰壁,看到整个饱受蹂躏的艾泽拉斯。“破碎的王国!哭泣的亡灵!燃烧的森林!被亵渎的生命!这累累血债,岂是一句‘低语’就能抹去?!你玷污了米奈希尔的姓氏!你背叛了生者的世界!你的灵魂,早在你拿起那把诅咒之剑时,就已经腐烂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阿尔萨斯记忆中最痛苦、最黑暗的节点。弑父…泰瑞纳斯国王…王座厅…金色的王冠滚落…父王难以置信的眼神…温热的血溅在脸上…霜之哀伤满足的嗡鸣…
“父…王…” 阿尔萨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最纯粹的绝望和自我厌恶。巨大的痛苦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记忆的碎片在混乱的漩涡中旋转、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他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无数双手撕扯,要将那仅存的碎片也彻底扯烂。他蜷缩得更紧,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汗水瞬间浸透了冰冷的皮毛毯,又在下一秒凝结成冰珠。
就在这时,密室厚重的冰门发出一阵低沉的、机关转动的轰鸣,缓缓向一侧滑开一道缝隙。一道温暖而坚定的光芒,如同刺破无尽寒夜的第一缕晨曦,瞬间涌入这被绝望和冰冷统治的空间。光芒驱散了一部分浓稠的黑暗,也暂时压制了墙壁上那些被冻结的怨念阴影的躁动。
提里奥·弗丁,老迈却依旧挺拔的身躯,站在门口。他穿着银色北伐军的战袍,外面罩着朴素的旅行斗篷,风霜刻满了他的脸庞,但那双眼睛,如同淬炼过的钢铁,依旧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圣光之火。他手中并未握着那把威名赫赫的灰烬使者,但仅仅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一种足以抚慰伤痛、稳定人心的力量。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室内,在伯瓦尔那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覆盖着冰霜的巨大身影上停顿了一瞬,最后落在冰床上蜷缩成一团、痛苦颤抖的阿尔萨斯身上。弗丁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痛惜,有审视,但更多的是属于长者的凝重。
紧随弗丁之后,一个更年轻、更锐利的身影踏入密室。达里安·莫格莱尼,黑锋骑士团的大领主。他穿着标志性的、带有骷髅徽记的黑曜石板甲,符文剑“影之哀伤”并未出鞘,但剑柄上流转的暗影与冰霜能量无声地诉说着它的危险。他脸上覆盖着亡灵特有的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燃烧着冰冷的、如同剃刀般的意志。他的视线如同鹰隼般锁定在阿尔萨斯身上,没有伯瓦尔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也没有弗丁那复杂的悲悯,只有一种纯粹的、战士评估威胁般的警惕和审视。他的手,下意识地搭在了影之哀伤的剑柄上,指关节微微发白。
弗丁的到来,仿佛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一块寒冰。伯瓦尔头盔下燃烧的灵魂之火剧烈地摇曳了几下,那股几乎要失控爆发的、源自弗塔根本人灵魂深处的狂暴怒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按捺下去。他覆盖着冰霜的巨拳缓缓松开,又再次握紧,指节发出沉闷的金属挤压声。密室内令人窒息的威压稍微减弱,但冰冷刺骨的寒意依旧。
“伯瓦尔。” 弗丁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打破了死寂。他迈步向前,走到伯瓦尔身边,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冰床上那个痛苦抽搐的身影。“愤怒改变不了过去。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结果,一个由无数悲剧和错误堆砌而成的…残骸。发泄怒火,只会让这残骸彻底崩碎,让那些尚未偿还的代价失去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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