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在上…”一个年轻的联盟新兵喃喃道,脸色苍白地看着一匹亡灵战马踏过一道刚刚喷发的熔岩细流,马蹄上的寒冰符文将炽热的岩浆瞬间冷却成黑色的玻璃状物质。
雷纳德·斯通少校紧握着剑柄,指节发白,内心剧烈地挣扎着。理智告诉他,这些亡灵正在清除共同的威胁。但情感上,看着那些曾代表天灾恐怖的身影在战场上驰骋,强烈的排斥感依旧如鲠在喉。最终,他咬着牙,举起长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第七军团!远程支援!瞄准那些…怪物!避开亡灵!”他终究无法下达与黑锋骑士协同作战的命令。
箭矢和附魔子弹呼啸着射向战场边缘的畸变体,圣光法术的光芒也在后方亮起,提供着有限的治疗和防护。但战场的主角,已然是那支沉默的黑色铁流。在达里安·莫格莱尼的指挥下,黑锋骑士团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稳定地推进、切割、冻结、粉碎。虚空的低语被亡灵的冰冷意志和符文寒冰双重压制。贾拉丁战士们的压力骤减,布洛克·熔石喘匀了气,看着身边一个黑锋骑士用符文战斧干净利落地劈碎了一个差点偷袭他侧翼的畸变体,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眼神中的惊愕和排斥似乎松动了一丝。
战斗接近尾声。残余的畸变体在寒冰与符文的围剿下迅速减少。达里安勒住战马,“影之哀伤”斜指地面,剑尖滴落的不是鲜血,而是融化的冰水和冻结的暗影残渣。他头盔转向布洛克·熔石的方向,冰蓝色的灵魂之火注视着这位贾拉丁指挥官。
布洛克用力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熔岩般的目光复杂地迎向达里安。他没有道谢,贾拉丁的骄傲和对亡灵的本能排斥不允许他轻易低头。他只是用巨锤重重地顿了一下脚下滚烫的岩石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算是某种程度的认可。他粗声粗气地吼道:“打扫战场!看看还有没有会喘气的炉渣!”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道极其细微、却尖锐到令人灵魂刺痛的空间撕裂声毫无征兆地在战场中央响起!声音的来源,正是那只被达里安冻结粉碎的高阶畸变体核心残留的位置。那里的空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紧接着,一道狭长、边缘极不稳定的灰白色裂痕凭空出现!它只有手掌宽,一臂长,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详气息。那不是奥术的蓝紫,也不是邪能的翠绿,而是一种枯槁、衰败、仿佛万物终结的灰白,一种时间被强行撕裂的伤痕!
裂痕出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庞大的吸力猛地爆发开来!它并非作用于实体,而是作用于能量和感知!战场上弥漫的死亡寒气、尚未散尽的虚空余烬、熔岩的热力、甚至生者士兵逸散的精神力,都被这股力量蛮横地撕扯、吞噬!离得最近的几个黑锋骑士坐下的亡灵战马不安地刨动着覆盖寒冰的蹄铁,发出无声的嘶鸣。贾拉丁战士和联盟士兵都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仿佛灵魂要被抽离。
达里安猛地转头,头盔下的灵魂之火骤然收缩,死死盯住那道灰白裂痕!他的感知远超常人,在那裂痕内部,在那片狂暴混乱、充满终结气息的灰白乱流中,他捕捉到了一抹转瞬即逝、却无比清晰的景象:
一片无光、无声、连时间都仿佛凝固的绝对黑暗。在那黑暗的中心,悬浮着一块巨大、不规则、如同墓碑般的深蓝色坚冰。冰体内部,封冻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冰蓝色的长发如同被冻结的火焰,失去了光泽,无力地垂落、凝固在冰晶之中。她低垂着头,面容模糊,但达里安绝不会认错那轮廓——那是凛雪!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似乎凝结着更细小的冰晶。她的身体姿态透露出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极致的寒冷,仿佛灵魂都已被冻结。最令人心悸的是,那深蓝色的坚冰并非完全静止。无数细密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黑色纹路——如同拥有生命的血管或蠕虫——正从黑暗的虚空中探出,死死地缠绕、附着在冰体表面,疯狂地侵蚀、钻探!黑纹与深蓝坚冰接触的地方,不断有极其细微的冰屑剥落、消散在周围的黑暗中。那是一个缓慢而绝望的吞噬过程。
景象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快得如同幻觉。但那抹冰蓝,那份被黑暗疯狂侵蚀的孤绝,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达里安的灵魂核心上!一股源于灵魂链接的、冰冷刺骨的剧痛和难以言喻的愤怒瞬间席卷了他!
“不——!”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嘶吼,带着金属扭曲般的刺耳摩擦,猛地从达里安覆面头盔下爆发出来!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策马向前冲去,“影之哀伤”上的符文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
然而,就在他的马蹄即将踏入那道灰白裂痕吸力范围的刹那,裂痕猛地向内一缩!如同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灰白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轻微得如同叹息、却让所有人灵魂都为之一颤的“啵”的轻响,彻底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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