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的手指摩挲着星尘纱的边缘,那细如蝉翼的织物上流转着细碎的星光,仿佛将一片微缩的星空披在了身上。独眼散神的话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进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野神”二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却也精准地戳中了他此刻的软肋——在这片法则森严的神界,他这个刚从仙界飞升的“外来者”,的确与无主的孤魂野鬼无异。
紫瑶显然对独眼散神的直白有些不满,她拢了拢紫裙上的星纹,语气带着几分警惕:“老独眼,买卖归买卖,何必说这些吓唬人?”
独眼散神嘿嘿一笑,独眼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精光。他用那只枯瘦如柴的手敲了敲柜台,台面上摆放的几块星核碎片发出沉闷的共鸣。“吓唬?紫丫头,你带他来买星尘纱,不就是为了应付登神台的那帮家伙?老夫在过渡星混了三千年,见多了下界来的愣头青,有的刚踏上中枢星就被扒了神格,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韩烨,“小子,你能在碎星带活下来,又能让紫丫头亲自护送,绝非寻常之辈。但玄阳子的脾气,可不是‘不寻常’就能应付的。”
韩烨心中一凛,主动上前一步:“前辈可否详细说说三司的情况?晚辈初来乍到,确实对此一无所知。”他能感觉到,独眼散神虽语气刻薄,却并无恶意,那些话更像是一种带着刺的提醒。
独眼散神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从柜台下摸出一个布满裂纹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他下巴上的胡茬滴落,在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法则波动——那是一种混杂着衰老与坚韧的气息,仿佛这散神本身,就是一块被岁月打磨过的星核。
“神界三司,说起来简单,实则盘根错节,比你们下界的仙门复杂百倍。”他抹了把嘴,开始娓娓道来,“天枢司、地阙司、星轨司,各司其职,却又相互制衡。掌事的三位都是圣灵境大能,跺跺脚整个核心星域都要抖三抖,但脾气禀性,却是天差地别。”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柜台后的一块刻有星辰轨迹的木牌:“星轨司,掌交通,管的是界域通道、星舟航线,还有各个星域的传送阵。统领紫微真人,据说是个老好人,只要不破坏交通秩序,一般不会为难谁。他门下的修士也大多和气,你以后若是在星路上遇到麻烦,报星轨司的名号,多少能起点作用——前提是,你别惹到另外两司的人。”
韩烨默默点头,将“紫微真人”这个名字记在心里。星轨司掌交通,对他这种需要熟悉神界疆域的新人来说,无疑是需要打交道的对象。
独眼散神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沉了几分:“地阙司,掌刑罚,管的是缉拿罪犯、审判神案。统领冥河君,性子阴狠,手段毒辣,最擅长从神格深处挖罪证。他门下的修士个个眼高于顶,尤其是对地阙司之外的人,更是鼻孔朝天。”说到这里,他看了紫瑶一眼,“刚才那家伙就是地阙司的小喽啰,仗着司里的势,在过渡星横行霸道。不过你也别太怕他们,只要你没犯事,他们还不敢明着动手——毕竟三司之间互相盯着呢。”
韩烨想起刚才那名地阙司修士挑衅的眼神,眉头微蹙。刑罚机构往往是权力的延伸,看来在地阙司的辖区内,行事必须更加谨慎。
“最后是天枢司。”独眼散神的声音压得更低,独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掌秩序,管的是神位册封、法则规范,还有……飞升者的登记。统领玄阳子,圣灵境中期,据说离圣尊境只有一步之遥。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但最让人头疼的,是他的性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玄阳子出身神界原生神族,天生就掌握着纯粹的太阳法则,打心底里看不起‘下界飞升者’。在他看来,你们这些从仙界、凡界爬上来的‘野神’,身上带着的法则驳杂不堪,玷污了神界的纯净。尤其是千年前,有个下界飞升者在核心星域引发了一场法则风暴,死伤无数,自那以后,玄阳子对飞升者的打压就变本加厉。”
韩烨的心沉了下去。天枢司正是他必须面对的第一道关卡,而掌管这道关卡的,竟然是一个极端排外的大能。
“登神台的考核,名义上是检验飞升者的法则适配性,实则就是玄阳子用来筛选‘顺眼’的人的工具。”独眼散神继续道,“他定下的规矩,对原生神裔宽松得很,对你们这些‘野神’却严苛到变态。引动法则、凝聚神位印记,听起来简单,但他会暗中加诸太阳法则的威压,让你们的神格运转滞涩,能通过的百中无一。”
紫瑶在一旁补充道:“我听说,去年有个从妖界飞升的金翅大鹏,神格纯净,法则适配度极高,却因为在考核时顶撞了玄阳子一句,直接被剥夺神格,打回了碎星带。”
韩烨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感觉到封神鼎在识海中微微震动,似乎也在回应他的情绪。玄铁神体经历过无数淬炼,最不怕的就是压力,但这种来自权力顶端的刻意针对,却让他感到一阵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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