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的死寂,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先前那场恶战残留的煞气尚未完全消散,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一种更深沉、更不祥的腐败气息。
突然!
张逸凡一直高度戒备的通灵感知猛地一跳,就像在寂静的深夜里听到一根琴弦骤然崩断!一道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魂魄轨迹,如同垂死毒蛇吐出的信子,在炼药室后方的阴影中猛地窜起,并且以一种极其不祥的速度疯狂暴涨!这股气息驳杂不堪,既有画皮鬼师柳玄那特有的、令人作呕的阴邪鬼气,更夹杂着混沌蚀魂丹那活性未泯的、混乱狂暴的能量波动!
这根本不是潜逃,这是回光返照,是濒死凶兽躲在巢穴深处,准备拖着所有闯入者同归于尽的最后疯狂!
“是柳玄!他没走!”张逸凡瞳孔骤缩,低喝出声,声音在地宫甬道中激起回响。他几乎本能地抬手,体内阴阳灵力奔腾流转,赤乌玄渊弓瞬间在掌中凝聚成型,一支缠绕着黑白二气的玄阳箭矢蓄势待发,箭尖直指那股邪恶气息的源头。“他躲在炼药室后面的密室里,借助残留的混沌之气吊着命……他想要最后一搏!”
“这个阴魂不散的老鬼!”赵烈闻言,双目瞬间赤红,手中那柄门板似的焚天戟“嗡”地一声燃起熊熊烈焰,将周遭的黑暗都驱散了几分,他额角青筋暴起,怒吼道,“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今天就用他的魂飞魄散,祭奠崔浩大人的在天之灵!”
无需多言,五人小队立刻调转方向,如同利箭般射向炼药室。刚踏入那片狼藉不堪的炼药区域,一股更加强烈的邪恶气息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只见炼药室中央,画皮鬼师柳玄凄惨地站立着。他早已不复先前那副诡秘莫测的鬼师模样,身上那件残破的黑袍被污血浸透,紧紧贴在几乎不成人形的躯体上。他那依靠邪法炼就的灵鬼体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皮肤大片大片地龟裂、剥落,露出下面如同扭曲树根般蠕动的、漆黑如墨的浊灵经脉,不断渗出散发着恶臭的黑色黏液。他手中死死攥着最后半颗混沌蚀魂丹,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近乎癫狂的怨毒和毁灭一切的火焰。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周身的混沌之气与炼药室墙壁、地面上那些早已黯淡的邪异符文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整个地面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地震颤起来,碎石和灰尘从头顶簌簌落下。
“张逸凡……苏清漪……嘿嘿……哈哈哈……”柳玄发出嘶哑如同破风箱般的狂笑,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自嘲,“我柳玄……纵横半生,自诩棋手,没想到……最终却栽在你们这几个黄口小儿手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他猛地将那半颗混沌蚀魂丹狠狠拍向自己的胸口!丹药触体即融,如同强酸般腐蚀着他的残躯,更加恐怖、完全失控的混沌之力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如同决堤的洪水。同时,他双手以一种非人的速度结出一个极其诡异邪戾的法印,口中吟唱起晦涩而充满不祥意味的咒文:
“以我残躯为引,血肉为祭!混沌之力,听我号令!万鬼噬灵大阵,给我……爆!”
“他要自爆邪丹,同时引爆这座炼药室的核心阵法!快退!不,来不及了,全力防御!”林墨见识最广,瞬间脸色煞白,厉声疾呼的同时,手中诛邪剑已然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无数细密的金色符文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试图构筑一道坚固的金系结界。
话音未落,炼药室四壁的邪异符文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这些光芒与柳玄体内爆冲出的混沌之力疯狂交织、碰撞,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混杂着毁灭性能量的暗红色冲击波,如同海啸般朝着门口的众人碾压而来!所过之处,地砖寸寸碎裂,支撑的石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整个空间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坍塌!
“阴阳流光盾,开!”张逸凡反应最快,一个箭步踏前,体内太极道蕴运转到极致,黑白双色的灵力汹涌而出,在身前瞬间交织成一面不断旋转、流光溢彩的巨大光盾,硬生生顶在了冲击波的最前方!
赵烈和林墨紧随其后。焚天戟的烈焰化作一条咆哮的火龙,缠绕上黑白光盾,为其附加上炽热的阳刚之力;诛邪剑洒下的金色符文结界则如同最坚韧的网络,层层叠叠地加固在光盾之后。三重防御瞬间叠加!
“轰——!!!”
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撞在三重防御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五人如同被重锤击中,齐齐闷哼一声,身体剧震,脚下的地面裂纹蔓延。最前方的张逸凡首当其冲,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黑白光盾剧烈闪烁,明灭不定。赵烈和林墨也是气血翻腾,脸色一白,显然都受了不轻的内伤。这画皮鬼师临死反扑的威力,远超想象!
苏清漪扶着虚弱的江晚勉强站稳,看着阵法中心那个状若疯魔、不惜一切也要拉所有人陪葬的身影,眼中情绪复杂难明。有对父亲蒙受不白之冤的愤懑,有对崔浩牺牲的悲痛,有对无数无辜逝者的哀悼,但在此刻,竟也闪过一丝极淡的怜悯——眼前这个彻底疯狂的怪物,其根源,又何尝不是源于多年前那场不公所种下的恶果?但这一丝怜悯,瞬间便被更坚定的决心所取代。绝不能让他的疯狂得逞!绝不能让他再玷污父亲的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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