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空气凝固得令人感到窒息。
顾砚铮的声音像一记闷雷砸在地上：“就知道你在这里！”
顾沉舟站在原地没动，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
林启山站在手术室门口，目光在父子二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上前一步：
“这位是？”
“家父。”
顾沉舟简短地介绍，声音低沉。
顾砚铮扫了林启山一眼，微微颔首，礼仪丝毫不乱：“顾砚铮。”
尽管怒火中烧，他的举止依然保持克制。
“林启山，林深的舅舅。”
林启山伸出手。
两人短暂地握了握手。
顾砚铮的视线重新落回顾沉舟身上：“现在，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不，现在不行。”
顾沉舟看向手术室上方亮着的灯。
“我需要等手术结果。”
顾砚铮的下颌线绷紧，声音压得极低：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个信封，甩到顾沉舟胸前：
“也许你需要解释一下这些？”
照片从信封里滑出，散落一地。
顾沉舟低头看去——全是偷拍的他和林深。
有他们在校园角落接吻的，有在公寓楼下拥抱的，甚至还有林深在他们的那个小公寓过夜时清晨离开的。
林启山弯腰捡起一张，眉头紧锁，却没说什么。
“现在，”顾砚铮冷声道，“跟我出去谈。”
顾沉舟弯腰将照片一张张拾起，动作很慢，像是在争取思考的时间。
当他直起身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爸，有什么事可以在这里说。林深现在情况危险，我不想离开。”
“危险？”顾砚铮冷笑一声，“他为什么会遭遇车祸，你心里没数吗？”
顾沉舟的瞳孔微微一缩：“您知道车祸的事？”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顾砚铮看了眼手表。
“我给你五分钟，把这件事给我说清楚。”
走廊尽头的长椅上，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林启山识趣地走到手术室门口，给他们留出足够的空间。
但距离并不远，仍然能听见对话的内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砚铮开门见山。
“大二。”
“他是谁？”
“建筑系学生，今年大四。”
顾砚铮的眼神锐利如刀：“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顾沉舟沉默片刻：“林深，22岁，父母双亡，由舅舅抚养长大。家境普通，成绩优异，上个学期获得全国建筑设计大赛金奖。”
他顿了顿：“我爱他。”
这三个字像一记重锤，顾砚铮的脸色瞬间阴沉到极点：
“你再说一遍？”
“我爱他。”
顾沉舟一字一顿地重复，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顾砚铮猛地站起身，又强迫自己坐下，手指在膝盖上敲击：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顾家的继承人，和一个男人？”
“这与他是男是女无关。”
“放屁！”
顾砚铮终于压不住怒火，声音却依然控制，避免过大声。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顾氏集团的股价，董事会的信任，还有你未来的政治前途……”
“我的未来我自己决定。”
顾沉舟立刻打断他。
“至于顾氏，我有信心让它不受影响。”
顾砚铮盯着儿子看了许久，突然笑了：
“你以为这只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他从手机调出一份文件，将它举到顾沉舟面前。
“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份商业报告，顾氏集团与陈家正在洽谈的重大合作项目，金额高达九位数。
“陈家？”顾沉舟皱眉，“陈建国已经被抓了。”
“但项目至今还在。”
顾砚铮冷冷道：
“董事会之前就已经有人质疑，为什么突然对陈家出手？”
“如果这一次再爆出顾氏继承人是同性恋，还为了一个男学生搞垮商业伙伴……”
“陈家本身便不干净，陈浩也多次伤害林深，甚至今天这场收获也是他策划的。”
顾沉舟的声音冷了下来。
“这与我们的关系无关，是他罪有应得。”
顾砚铮收起手机：“但外界并不会这么看。”
“他们只会看到他们想看的东西。”
两人再次陷入僵持。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林深的家属？”
林启山和顾沉舟同时起身。
顾砚铮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手术暂时稳定了情况，但病人颅内有出血，需要进一步观察。”
医生的表情凝重。
“最迟如果三个月内不能恢复意识，可能会进入植物状态。”
林启山的身体晃了晃，顾沉舟一把扶住他。
“还有，”医生补充道，“病人身上有多处骨折和内出血，即使醒来也需要长期康复治疗。”
顾沉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能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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