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死寂。 终结。
陈远的意识沉沦在无边的黑暗里,仿佛被投入了宇宙诞生前的虚无。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冰冷死寂的洪流冲刷着感知的碎片。守护之灵亿万年的记忆洪流——那被强行剥离、篡改、封印的滔天愤怒,那维持归墟与现世脆弱平衡的古老执念,那被禁锢无数轮回、渴望回归源头的无尽悲怆——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残存的自我认知,疯狂撕扯、溶解、重塑!
他“看”到冰冷的青铜符文如附骨之蛆,啃噬着守护之灵的本源核心,将代表新生与循环的权柄扭曲成冰冷的枷锁。 他“听”到替代钥匙碎片被植入时,守护之灵发出的无声哀嚎,那是本源被污染的剧痛。 他“感受”到每一次轮回重置,守护之灵被强行驱动去“修正”归墟之眼时,那源自规则层面的撕裂与麻木。
痛苦!无边无际的痛苦! 这痛苦并非肉体,而是源自存在本源的撕裂感!守护之灵的记忆与情感过于庞大、过于古老、过于冰冷!陈远那渺小的、属于“陈远”的意识,在这洪流中如同沙砾面对海啸,瞬间就被淹没、同化!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分解,被那冰冷的终结意志吞噬,成为这古老存在重获自由的一部分祭品!
“不……我是……陈远!” 一个微弱到极点的意念,在记忆洪流的最深处挣扎着亮起!如同在绝对零度的冰洋中点燃的一点星火!那是他仅存的、属于“人”的锚点——对楚瑶的承诺,对林皓牺牲的铭记,对苏怀舟痛苦的不甘,对归途真相的执着!
这点星火,微弱,却极其坚韧! 它抵抗着同化,抵抗着终结的冰冷!它代表着陈远灵魂深处那点“空”的共鸣核心,并未被守护之灵完全覆盖!它在洪流中沉浮,顽强地维系着“陈远”存在的最后一丝坐标!
嗡——!
就在陈远的自我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那点属于他的“空”的共鸣核心,猛地与守护之灵记忆洪流中……被封印、被扭曲前……最本源、最核心的一缕“秩序”的律动……产生了共鸣!
那并非守护之灵被篡改后的冰冷意志,而是它诞生之初,代表“终结亦是新生起点”的……最纯净的规则旋律!
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突然捕捉到了一缕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星光! 陈远那即将消散的自我意识,瞬间被这缕同源的“秩序律动”吸引、锚定!它像一根坚韧的丝线,将他即将沉沦的意识从冰冷的洪流中……猛地拉回!
轰!
意识回归的瞬间,陈远“听”到了! 不再是记忆的哀嚎,而是……一场正在他混沌印记内部爆发的、无声却惊天动地的……能量交响!
守护之灵那冰冷、浩瀚、带着无尽愤怒与解脱渴望的意志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疯狂涌入他混沌印记核心那点“空”! 而陈远自身残存的、属于“人”的意志与力量,如同被激怒的熔岩,带着不屈的灼热,本能地抗拒着这冰冷的吞噬! 更有一股新生的、带着终结气息却又被暂时中和了狂暴的冰冷能量——那是混沌印记之前吞噬掉的那块葬门意志本源——如同桀骜的雷霆,在印记内部左冲右突! 而维系这一切、试图调和的,正是那缕被陈远捕捉到的、守护之灵本源深处的“秩序律动”!
冰冷!灼热!暴烈!秩序! 四种性质迥异、层级不同的能量与意志,在混沌印记那点“空”的熔炉核心处,疯狂地碰撞、撕扯、湮灭、又诡异地……试图融合!
这不再是简单的共鸣通道,而是……一场发生在陈远存在核心的、决定他最终形态的……能量战争!
剧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的剧痛!陈远感觉自己的核心碎片仿佛被投入了恒星的核心,每一瞬间都在经历亿万次的毁灭与重生!混沌印记的光芒疯狂明灭,时而膨胀如同超新星爆发,时而收缩如同即将熄灭的灰烬!
“平衡……需要……平衡……”守护之灵那古老沧桑的意念碎片,夹杂在混乱的能量流中,冲击着陈远。 “我是……陈远!”陈远残存的自我意志在咆哮,以那点“秩序律动”为支点,疯狂汲取着灼热的人性力量与之对抗。 “毁灭……吞噬……”被中和的葬门能量如同失控的野兽。 唯有那缕纯净的“秩序律动”,如同风暴中的定海神针,微弱却坚定地引导着碰撞的能量流,试图寻找那微妙的、将一切矛盾力量统合为全新秩序的……临界点!
这场发生在微观核心的战争,其影响瞬间辐射而出!
轰隆!
外部,燃烧的青铜祭坛发出最后的悲鸣!林皓所化的献祭之力在陈远核心能量暴走的冲击下,加速崩解!祭坛表面燃烧的青灰色火焰急剧黯淡,坚固的壁垒上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整个祭坛的结构开始变得虚幻透明!禁锢之力飞速衰减!
“呃啊——!!!”
祭坛中心,被禁锢的苏怀舟,身体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银光!林皓压制力量的消失,如同拔掉了泄洪的闸门!替代钥匙碎片感受到枷锁的彻底破碎,以及守护之灵意志被强行抽离后留下的巨大“空位”,一种源自本能的、扭曲的“替代”冲动瞬间被点燃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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