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那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啜泣声,在死寂的密室中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下敲打着紧绷的空气。她小小的身体缩在凌霄怀里,小肩膀一耸一耸,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粉嫩的脸颊滚落,砸在凌霄月白色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委屈、不解和受伤,怯怯地望着主位上那个脸色惨白、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的“爹爹”。
李红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太师椅中。脸上所有的激烈情绪——痛苦、挣扎、愤怒、荒谬感——都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极致的、空白的茫然。她的目光涣散,没有焦点,仿佛穿透了眼前哭泣的孩子,投向了某个虚无的、无法理解的深渊。指尖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自己左耳后那处隐秘的肌肤——那个位置,一颗淡红色的、极其微小的痣,正与小天的左耳后,一模一样!
**她……真的是……**
那个微弱到几乎湮灭的声音在她灵魂深处挣扎着,带着无尽的困惑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悸动。但理智的残骸仍在发出尖锐的警报:**不可能!这违背天理!**
就在这时,那位被震惊和荒谬感压抑了许久的赵长老,如同被小天的哭声点燃了最后一丝怒火。他猛地一拍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长明灯的火苗都剧烈摇曳起来!
“够了!” 他须发戟张,浑浊的老眼里燃烧着怒火和一种被冒犯的威严,手指颤抖地指向哭泣的小天,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斥责,“妖孽!妖言惑众!哭什么哭!你这……”
“赵长老!慎言!” 鲁长老脸色一变,厉声喝止!但已经晚了。
赵长老那声充满恶意的“妖孽”和随之而来的斥责,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一直沉默护着女儿的凌霄,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寒光大盛!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势骤然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并非内力激荡,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护犊情深的冰冷怒意!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同两道淬了寒冰的利刃,狠狠刺向赵长老!
“你说谁是妖孽?!”
清冷的嗓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寒意,瞬间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赵长老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杀意一激,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凌霄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决绝:“我的女儿,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谁再敢辱她一字——” 她的目光扫过赵长老,扫过另外两位同样被震慑住的元老,最终落在李红袖茫然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冰珠砸落玉盘,“——休怪我凌霄,翻脸无情!”
那森然的语气,那毫不掩饰的护短与威胁,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凛!尤其是赵长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终究没敢再吐出半个字。鲁长老连忙打圆场:“凌霄姑娘息怒!赵长老也是一时激愤,口不择言!孩子无辜!孩子无辜!”
密室内的气氛,因为凌霄的爆发和赵长老的退缩,变得更加诡异和沉重。小天的哭声也因为这突然的紧张而小了下去,只剩下小声的抽噎,小脸埋在凌霄怀里,肩膀依旧微微耸动。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小天似乎被娘亲的怒意和保护所鼓舞。她吸了吸小鼻子,抬起那张犹带泪痕的小脸,用小手胡乱擦了擦眼睛。她似乎完全不在乎那些大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和复杂心思,小小的心里只有一个执念——证明给“爹爹”看!
“爹……”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再次看向主位上失魂落魄的李红袖,大眼睛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被理解的倔强,“你……你不信小天吗?娘亲说的是真的!小天没有说谎!”
她挣扎着从凌霄怀里滑下来,小小的身影站在巨大的会议长桌旁,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定。她仰着小脸,目光清澈而执着,紧紧锁定李红袖涣散的眼睛,开始了她的“证据”陈述,语气急切而清晰:
“娘亲说过!当年你受伤的时候,可吓人啦!” 小天努力回忆着凌霄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小脸绷得紧紧的,“你穿的是靛蓝色的衣服,像现在这样,但是破了好多洞!左……左边的袖子这里(她用小手指着自己的左上臂靠近肩膀的位置),被撕开好长一条!还有……还有这里(她又指向自己的右肩头),有三个好深好深的爪印!流了好多血!都变成黑红色了!”
**靛蓝劲装!左袖撕裂!肩头三道爪痕!**
这几个关键词,再次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寂静的密室中!与凌霄方才的陈述分毫不差!
几位长老的脸色再次剧变!尤其是鲁长老,眼中充满了惊疑!这些细节,当年只有极少数参与寻找和照顾昏迷少帮主的核心人员才知晓!这娃娃……
李红袖涣散的目光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随着小天的手指移动,仿佛看到了七年前那身被鲜血和污秽浸透、左袖撕裂、肩头血肉模糊的靛蓝色劲装!那濒死的剧痛和绝望感,仿佛穿越时空再次袭来!她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右肩,那个早已愈合、却依旧在阴雨天隐隐作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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