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密信带来的冰冷恐惧,如同无形的枷锁,沉沉地压在凌霄心头。师父重伤昏迷的担忧,谷中弟子伤亡的愤怒,自身“霜华之体”成为首要目标的惊悸,以及对李红袖体内那阴毒隐患的深深忧虑……种种情绪交织,让她在竹风院的每一刻都如履薄冰。
她竭力在李红袖和小天面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李红袖似乎也察觉到了她更深沉的心事,虽然疑惑未消,但见她脸色比前几日更差,眉宇间萦绕着驱不散的阴霾,竟也罕见地没有追问,只是沉默地将帮务带回来处理,目光扫过她时,停留的时间比以往更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小天脚踝恢复得很快,已经能扶着东西慢慢走动了。孩子的世界总是简单而充满希望,她并未察觉娘亲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只沉浸在“爹爹”近日似乎不那么抗拒称呼(虽然依旧沉默居多)、以及鲁长老等人送来的各种新奇小玩意的快乐中。那只翠羽鹦鹉被她训练得已经能含糊地叫“小天”了,成了她最大的乐趣。
夜,再次降临西湖。浓重的乌云遮蔽了星月,只有丐帮总舵各处零星的风灯,在深沉的夜色中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竹风院内一片寂静,唯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如同不安的低语。
李红袖在外间的书房处理最后几份卷宗。凌霄则在内室,守在小天床边。小天已经睡熟,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凌霄却没有丝毫睡意,她盘膝坐在脚踏上,膝上摊着那本《万毒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上关于“幽冥蚀心”的模糊记载,心神却高度警惕,如同拉满的弓弦。寒星的气息如同融入了夜色,守在院中最有利的位置,如同最沉默的礁石。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就在这极致的寂静中,异变陡生!
没有一丝预兆!
数道漆黑如墨、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凭空从院墙的阴影中“流淌”而出!他们动作迅捷、诡谲、无声无息,落地时连一片竹叶都未曾惊动!如同真正的幽灵!目标明确,直扑内室方向!
“敌袭——!”
一声凄厉尖锐的哨音,如同撕裂布帛般骤然划破死寂!是寒星!他几乎在黑影出现的同一瞬间就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他手中的细剑在黑暗中爆发出一点刺目的银星,如同流星坠地,带着决绝的杀意,精准无比地刺向冲在最前面的那道黑影的咽喉!速度之快,角度之刁,狠辣绝伦!
“叮!”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冲在最前的黑影反应快得惊人!手中一柄造型奇诡、如同黑色獠牙般的短匕险之又险地架住了寒星的致命一剑!火星四溅!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身形同时一晃!
但寒星的示警已经足够了!
外间的李红袖在哨音响起的刹那,眼中寒光爆射!手中的青竹竿瞬间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青色闪电,带着沛然的阳刚劲气,将面前的桌案连同卷宗轰然劈碎!她整个人如同出闸猛虎,撞破书房与内室之间的隔扇,狂飙而入!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找死!!”
内室的凌霄,在哨音响起的瞬间,身体已经如同绷紧的弹簧般弹射而起!她没有丝毫犹豫,左手闪电般抄起床边矮几上那个不起眼的陶罐,右手五指间已夹满了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细针!她没有冲向门口,而是如同护雏的母兽,一个旋身,死死挡在了熟睡的小天床榻之前!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几乎就在李红袖撞破隔扇冲入内室的同时!
“嗤嗤嗤——!”
数道细微到极致的破空声响起!几点幽绿色的寒芒,如同毒蛇吐信,穿透窗棂的缝隙,无声无息地射向床榻的方向!角度极其阴毒,目标赫然是沉睡的小天!
“小天!!”凌霄目眦欲裂!左手猛地将陶罐狠狠砸向地面!
“砰!”
陶罐碎裂!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奇异辛辣和腥甜气息的碧绿色浓雾瞬间爆开,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迅速弥漫,充斥了大半个内室!那几点射来的幽绿寒芒撞入浓雾之中,速度骤然减缓,发出“滋滋”的轻响,竟被那碧绿毒雾迅速腐蚀、消融!
“屏息!”凌霄厉喝一声,右手一扬,数道幽蓝寒光脱手而出,如同毒蜂群般射向窗棂破洞之外!
窗外传来一声闷哼!显然有人中针!
“娘!”小天被巨大的声响和刺鼻的气味惊醒,惊恐地睁大眼睛,刚要哭喊。
“别怕!娘在!”凌霄头也不回,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安定力量。她反手从袖中滑出一柄尺许长、通体晶莹如冰的短剑——霜华剑!剑身寒气四溢,周围的碧绿毒雾都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与此同时,李红袖已经与一名破窗而入的黑影交上了手!那黑影身法诡异,如同没有骨头的软蛇,手中獠牙匕首刁钻狠辣,专攻下三路!李红袖的打狗棒法刚猛霸道,青竹竿带起呜呜风声,大开大合,将对方逼得连连后退,但对方那滑不留手的身法和诡异的卸力技巧,竟一时难以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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