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长老如同被彻底抽掉了骨头的死狗,瘫在冰冷粗糙的青石地面上,手腕和膝盖处碎裂的骨头刺破皮肉,白森森的茬子混合着暗红的血肉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中。每一次寒星粗暴的拖拽,都让他那破败不堪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一道蜿蜒粘稠、令人作呕的血痕。那断断续续、因剧痛而变调的呻吟,如同破旧风箱的嘶鸣,成了大殿内除却压抑呼吸外唯一的背景音,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众人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背叛与惨烈的搏杀。
忠心长老们几乎将病榻围得水泄不通。数位精通毒理和针术的长老额角青筋暴起,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也顾不得擦拭。他们手中的银针快得几乎化作一片模糊的残影,精准地刺入凌霄周身大穴,试图强行疏导那因“噬魂引”而彻底狂暴失控、如同脱缰毒龙般在凌霄经脉内疯狂肆虐的蚀心掌毒。浓烈而苦涩的药气从一旁临时架起的小药炉上蒸腾而起,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在沉闷的空气中,却压不住凌霄皮肤下那不断扭曲、试图再次蔓延开来的紫黑色毒纹。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李红袖背靠着冰冷的病榻木沿,将怀中因惊吓和悲伤而哭累了、此刻只剩下细微抽噎的小天,又往怀里紧了紧。小家伙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和属于她的、已经有些发暗的血迹,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每一次李红袖粗重的呼吸,都如同拉动一把生锈的锯子,狠狠切割着她后心那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持续不断地涌出,浸透了本就破碎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开肉绽的创面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凉和钻心剜骨的抽痛。眼前的世界像是蒙上了一层不断抖动的黑纱,阵阵发黑,视野的边缘模糊扭曲。强行燃烧生命本源带来的透支感,如同无数贪婪的毒虫,正从她四肢百骸的骨髓深处钻出来,疯狂地啃噬着她仅存的力气,要将她拖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疲惫。深入骨髓、浸透灵魂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她很想就这样闭上眼睛,哪怕只是片刻……
然而,就在这片被浓烈的悲愤、沉重的伤痛和劫后短暂喘息所笼罩的死寂之中,一股极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毫无征兆地如同冰锥般刺穿了李红袖疲惫欲死的神经!
殿外!
那股阴冷、粘稠、如同毒蛇在黑暗中无声游弋的庞大恶意,陡然间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具有压迫感!仿佛一头蛰伏的远古凶兽,终于从假寐中睁开了它残忍的眼睛!
紧接着,罗刹那阴冷得如同毒蛇吐信、又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猫捉老鼠般戏谑的声音,穿透了厚重殿门上那些细微的裂缝和破损处,清晰地、一字一句地钻进了百草殿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啧啧啧……真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啊,药王谷。”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附骨之疽,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内,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刺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窝里斗?自相残杀?还是……大义灭亲?呵呵呵……看得本座,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呢。”
这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破了殿内沉重的死寂!所有正在忙碌救治、或是喘息戒备的人,动作都猛地一僵!寒星拖拽慈心长老的动作停住了,冰冷的脸上杀机暴涨。正在施针的长老手指微微一颤,险些刺偏。连李红袖怀中昏昏欲睡的小天,都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抓紧了她的衣襟,小脸上再次浮现出惊恐。
于心不忍?从这女魔头嘴里说出这四个字,只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罗刹!” 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须发戟张,朝着殿门方向怒吼,“有本事滚进来!躲在殿外放什么狗屁!”
“进来?” 殿外传来罗刹低低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残忍,“本座还没看够你们这笼中困兽垂死挣扎的戏码呢。看着你们一点点耗尽力气,一点点被绝望吞噬……这比直接捏死一群蚂蚁,要有趣得多,不是吗?”
她话音微微一顿,似乎在享受殿内众人因她话语而升腾的愤怒和恐惧,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霜骤降:
“不过,戏看够了,也该收场了。李红袖……还有里面那个半死不活的凌霄小丫头,你们以为揪出一个‘慈心’,就万事大吉了?天真!本座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喜欢龟缩在这破殿里当老鼠……” 罗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忍命令,“那就永远待在里面吧!给本座——封死这座‘老鼠洞’!”
“动手——!”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如同惊雷般炸响!
“轰隆!!!”
“轰!轰!轰!轰!”
一连串沉闷如巨兽咆哮、又带着岩石崩裂刺耳尖啸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从百草殿四周的墙壁、乃至穹顶之上猛烈爆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