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北风如刀,刮过广袤的草原,卷起千堆雪。然而,在这片看似被严寒冻结的土地之下,一股股暗流正按照镇北王府设定的轨迹,汹涌奔腾。
宁安堂内一席话,如同点亮了迷雾中的灯塔。朱宸瑄麾下高效的情报网络与外交系统全力开动。
被俘的“鹰骑”士卒,在得到了远超预期的食物和医治后,心理防线逐渐松动。负责讯问的,并非凶神恶煞的狱卒,而是精通蒙古诸部语言、习俗的文人幕僚。他们不急于拷问军事部署,反而像拉家常般,询问部落里的草场、牛羊、头领们的轶事,以及……对巴特尔首领的看法。
起初,俘虏们缄口不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细微的抱怨、对过往部落生活的怀念、对巴特尔某个儿子或兄弟的不满言辞,如同涓涓细流,渐渐汇集起来。幕僚们从中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巴特尔倚重其勇猛却性情暴戾的弟弟哈森,而疏远了更为稳健的老臣苏德;去年被吞并的“白鹿部”旧人,表面臣服,实则心怀怨恨,其首领之子乌恩仍被软禁在巴特尔的金帐附近;几个小头领因分赃不均,对哈森颇有微词……
与此同时,数批身着便装、携带重礼的王府密使,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入草原深处。他们的目标明确——科尔沁部。
科尔沁部首领宝音台吉,是一位年近五旬、经验丰富的首领。他对巴特尔的迅速崛起早已心怀警惕,两部牧场相邻,小摩擦不断。当大明镇北王的使者,带着精美的丝绸、瓷器、茶叶,以及更重要的是,一份关于共同遏制“苍狼”部扩张的隐秘提议到来时,宝音台吉陷入了深思。
使者并未要求科尔沁部直接出兵,而是提出了一个“利益共同体”的构想:若“苍狼”部势弱,其部分草场、人口可由科尔沁部“代管”;大明重启商路,科尔沁部可享有优先贸易权,并在关键节点设立税卡,分享红利;大明愿与科尔沁部缔结友好,互市通商。
财富的诱惑与安全的保障,双重驱动下,宝音台吉心中的天平倾斜了。他与心腹商议数日,最终给了使者明确的答复:科尔沁部愿与大明镇北王结为“安达”(盟友),在必要时,将采取“适当”行动,牵制“苍狼”部。
几乎在同一时间,针对“苍狼”部内部的分化工作也取得了突破。通过重金收买的中间人,王府的密探接触到了对哈森不满的小头目阿拉坦,以及一心想要救出儿子、恢复部族的“白鹿部”老首领(暗中传递消息)。阿拉坦渴望获得更多的权力和财富,而“白鹿部”老首领则看到了复仇和独立的希望。虽然他们暂时还不敢有大动作,但怀疑与叛乱的种子,已经悄然播下。
就在巴特尔还在为“鹰骑”的骚扰战术沾沾自喜,认为明军束手无策之际,朱宸瑄酝酿的雷霆一击,骤然降临。
他并未分散兵力去追逐飘忽不定的“鹰骑”小队,而是集中了包括“铁山营”在内的五千精锐骑兵,由一位久经沙场、熟悉草原地貌的老将军统领,辅以大量夜不收(侦察兵)引导,进行了一次极其隐秘的长途奔袭。
目标,直指“苍狼”部位于克鲁伦河上游的一处重要冬季营盘!那里并非巴特尔的金帐所在,却是其部落储存过冬粮草、安置部分老弱妇孺的战略要地,由他的心腹弟弟哈森亲自镇守。
选择此地,朱宸瑄深意有二:其一,打击要害,动摇其战争潜力;其二,哈森性情暴躁,若遭攻击,很可能不顾一切求援或出战,从而打乱巴特尔的整体部署。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黎明,明军精锐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营盘之外。哈森果然中计,见明军人数似乎不多(先锋部队),暴怒之下,不顾部将劝阻,率麾下千余骑兵出营迎战。
然而,他刚冲出营门,便陷入了明军精心布置的陷阱。两侧雪原中突然立起无数旗帜,埋伏的明军骑兵如同铁钳般合围而来。明军装备精良,战术纪律严明,更配备了大量的弓弩和火器(如神机箭、小型火炮),在近距离给予了哈森部队毁灭性打击。
哈森本人被明军老将军一箭射中肩膀,险些被俘,在亲兵拼死护卫下,狼狈逃回营盘,但带出去的骑兵损失过半。明军并不强攻营盘,而是利用火器远距离轰击,焚毁了外围大量毡房和草料堆,浓烟滚滚,烈焰冲天,将整个冬季营盘化为一片恐慌地狱。
消息传回巴特尔的金帐,这位不可一世的“苍狼”又惊又怒。惊的是明军竟能如此精准地找到他的软肋,并实施如此迅猛的打击;怒的是哈森的鲁莽导致重大损失。更让他心底发寒的是,几乎在同时,东部边境传来急报,科尔沁部突然陈兵边界,虽未进攻,但摆出了威胁姿态,牵制了他部分兵力。
冬季营盘被袭,盟友(尽管是潜在的)反目,内部流言四起(阿拉坦和“白鹿部”的异动已被他隐约察觉)……巴特尔猛然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四面八方都是压力。继续与大明对抗,不仅商路利益捞不到,连基本盘都可能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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