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卖馒头的吆喝声,“热馒头——五分钱一个”,我摸了摸兜里的五块钱,又摸了摸挎包里的书,咬了咬牙——不管了,去试试!要是真能卖个好价钱,奶奶的药就有着落了;要是不行,大不了就当长个见识。
刚要往东四胡同走,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陈默!你怎么在这儿?”
回头一看,是院里的苏青禾,穿着件浅蓝色的衬衫,头发扎成马尾,手里拎着个药包,应该是刚从药店出来。她走到我跟前,看见我脸色不好,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书没卖出去?”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差点又掉眼泪。苏青禾看着我,没说话,从药包里拿出个油纸包,递给我:“我奶奶给你奶奶配的止咳药,不用钱,你拿回去给她试试,比药店的管用。”她又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塞到我手里,“这是我攒的零花钱,你先拿着,要是书卖不出去,也能买点吃的。”
我攥着那两块钱,心里暖烘烘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谢谢你,青禾。”我抹了把眼泪,“我刚才听人说,有个鬼市,能卖好价钱,我想去试试。”
苏青禾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鬼市?你别去!我奶奶说过,那儿特别危险,有抢东西的,还有骗人的,你一个人去,太不安全了。”她拉着我的胳膊,“你跟我回家,书先别卖了,我再跟我奶奶说说,看看能不能再给你奶奶配点药,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我看着苏青禾,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担心。心里的忐忑少了点,可还是有点不甘心——万一鬼市真能卖个好价钱呢?
我站在巷口,一边是苏青禾担心的眼神,一边是老头说的鬼市。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上,像是在跟我一起犹豫。手里的两块钱热乎乎的,挎包里的书硬邦邦的,我到底该怎么办?我正攥着苏青禾塞来的两块钱愣神,巷口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吵嚷声。“你小子敢说我这是假的?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从墓里出来的青铜镜,你懂不懂行啊!”
循声望去,只见个穿花格子衬衫的胖子正叉着腰,脸涨得通红,跟前摆着块掉了漆的蓝布,上面摊着面铜镜,镜面蒙着层绿锈,边缘还缺了个角。对面站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手里捏着块放大镜,皱着眉:“你这铜镜的锈是后做的,用醋泡的吧?一摸就掉渣,还古墓出来的,我看是废品站淘的!”
那胖子一听更急了,伸手就去推年轻人:“你他妈找茬是吧?不买别在这儿瞎逼逼!”两人推搡起来,胖子力气大,一胳膊肘撞在旁边的竹筐上,筐里的瓷碗“哗啦啦”碎了一地。周围的人都围过去看热闹,有人喊“别打了”,有人凑跟前看那铜镜,还有人悄悄往后退,生怕被溅到。
我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刚往前凑了两步,突然觉得胳膊被人拽了一下——是苏青禾,她眉头皱得更紧了:“别去凑热闹,这种人惹不起。”话音刚落,就见那胖子被年轻人推得一个趔趄,往后退时没看路,“咚”地撞在我身上。
我没防备,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两步,怀里的挎包“哗啦”一声开了口,红布裹着的《山经考注》直接掉在地上。更糟的是,胖子后退时脚没收住,鞋底“啪”地踩在书页上,原本就脆的竹纸瞬间裂开道口子,泛黄的纸页像蝴蝶似的散了两片,飘落在碎瓷片旁。
“我的书!”我脑子“嗡”的一声,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蹲下去捡。手指刚碰到书页,就觉得心疼得发紧——那是爸留下的唯一念想,边角本来就磨得发毛,现在被踩出个黑印,还裂了缝,连封面上的“山经考注”四个字都蹭掉了点墨。
“你他妈走路不长眼啊!”那胖子不仅没道歉,反倒瞪着我,“谁让你站这儿的?撞坏了我的铜镜你赔得起吗?”
我捡书的手顿住了,抬头盯着他,气都喘不匀:“是你撞的我!我的书都被你踩坏了,你还敢说我?”
“你还敢顶嘴?”胖子撸起袖子就要过来,苏青禾赶紧挡在我跟前,声音虽轻却挺硬:“明明是你先撞的人,还想耍横?这书是他爸留下的遗物,你踩坏了就得赔!”
周围人也开始议论,刚才那戴眼镜的年轻人也帮腔:“就是,你自己卖假货还打人,还好意思说别人?”胖子脸一阵红一阵白,嘴里嘟囔着“谁卖假货了”,却没再往前冲,只是蹲下去捡他那铜镜,手忙脚乱的,还差点把铜镜又掉地上。
我小心翼翼地把散页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尘土,可那黑脚印怎么也擦不掉,裂缝也越来越明显。苏青禾蹲在我旁边,伸手帮我把书页捋平,指尖轻轻碰了碰裂缝,小声说:“别着急,我奶奶有办法修旧书,回家我让她帮你补补,能修好的。”
她的指尖温温的,碰到我手时,我心里的火气消了点,可还是堵得慌。我抱着书站起来,瞪着那胖子:“你得给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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