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宗后山的风,总带着几分凌厉的锐气。它掠过青石铺就的演武场,卷起细碎的尘土,又穿过不远处的竹林,将竹叶摩挲的轻响送进耳际,形成一种奇特的交响——一边是金铁交鸣的刚硬,一边是草木低语的柔缓,恰如相邻而练的两人,截然不同,却又隐隐呼应。
演武场是灵剑宗弟子临时开辟的,青石地面被长剑劈砍出深浅不一的痕迹,边缘还残留着未清理干净的碎石,透着几分仓促却又肃穆的气息。夜玄钰站在演武场中央,身形挺拔如松,手中的赤焰剑微微颤动,剑身在天光下流转着淡淡的金光,仿佛有生命般跃动。这柄灵剑宗的镇派之宝,剑身通体呈暗红,靠近剑柄处雕刻着繁复的火焰纹路,相传是用上古火山深处的赤金铁髓锻造而成,能最大程度契合金系灵力,施展“金焰斩”时,剑光如焰,威力无穷。
只是此刻,握着剑柄的手虽稳,夜玄钰的左臂却微微僵硬。衣袖下,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隐约能看到渗出的暗红血迹,那是之前与二长老手下交手时留下的伤,虽经灵药诊治,却因魔气侵蚀与噬魂毒的残留,始终未能痊愈。每一次挥剑,肌肉的牵拉都会带来钻心的痛感,像是有无数细针在皮肉下穿刺,顺着经脉蔓延开来,让他额角不自觉地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懈怠,深邃的眼眸中只有坚定的光芒。血祭阵之战的阴影,如同乌云般笼罩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二长老的噬魂术已近第五重,那是足以吞噬修士魂魄的恐怖功法,一旦让他成功催动血祭阵,不仅灵剑宗危在旦夕,整个修真界都可能陷入浩劫。而他,夜玄钰,作为灵剑宗宗主亲传弟子,不仅要扛起破阵的重任,更要护住那个人——竹林里那个练剑的身影。
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向演武场东侧的竹林。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韩雪清正站在竹林中央,一身淡青色的衣裙随风轻扬,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只是那握剑的姿势,却带着一种与柔美外表不符的利落与刚劲。淡蓝色的冰系灵力萦绕在他手中的长剑上,凝结成锋利的冰刃,每一次挥剑,都能听到空气被冻结的脆响,冰刃划破竹叶,落下的碎片瞬间化为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夜玄钰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心中的焦躁似乎被这抹清冷的身影抚平了些许。他还记得初见韩雪清时的场景,彼时“她”一身白衣,立于灵剑宗山门外,自称是来自极北冰原的散修,求见宗主,希望能加入破阵队。“她”的容貌清丽绝伦,气质清冷如冰,让不少弟子都暗自倾心,可夜玄钰却总觉得“她”身上有股说不出的违和感——“她”的步伐过于沉稳,说话的语气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硬朗,就连握剑的手,指节分明,带着常年练剑留下的厚茧,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纤细柔软。
但这些疑虑,都在一次次的相处中被他压了下去。无论是秘境探险时,“她”毫不犹豫地为他挡下致命一击,还是深夜讨论破阵之策时,“她”展现出的过人智谋与对冰系法术的精湛掌控,都让夜玄钰心生敬佩与保护欲。他告诉自己,或许“她”只是自幼习武,性子坚韧罢了。更何况,在这凶险未卜的局势下,能有这样一位实力强劲的同伴,已是幸事。
“师兄,我们准备好了!”三名灵剑宗弟子的声音打断了夜玄钰的思绪。他们分别是沉稳的大师兄林风,急躁的二师弟赵磊,以及心思细腻的三师弟苏文,皆是灵剑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三人手持长剑,呈三角之势站定,眼神中带着敬佩与些许跃跃欲试。他们深知夜玄钰的伤势,也明白他特训的目的,故而不敢有半分轻视。
夜玄钰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对战上。他活动了一下手腕,赤焰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金系灵力顺着经脉缓缓流淌,小心翼翼地避开左臂受伤的部位,在剑身凝聚成一层淡淡的金光。“不必留手,”他沉声道,声音因伤势的疼痛而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坚定,“血祭阵前,任何疏忽都可能致命,今日便让我看看,你们的三才阵练得如何了。”
“是,师兄!”三人齐声应道,随即身形一动,长剑出鞘,三道银色的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稳固的三才阵。这三才阵是灵剑宗弟子合击的基础阵法,三人分别对应天、地、人三才,攻防兼备,配合默契的话,足以抵挡高出自身一阶的修士。
林风居于“天”位,负责主攻,长剑直刺夜玄钰的面门,剑招刚猛凌厉;赵磊居于“地”位,专攻下三路,剑势刁钻,试图限制夜玄钰的移动;苏文居于“人”位,游走侧击,寻找破绽,随时准备补刀。三道剑光配合得天衣无缝,瞬间便将夜玄钰的所有退路封锁。
夜玄钰眼神一凛,不敢大意。他左臂无法用力,只能依靠右臂挥舞赤焰剑,这让他的剑招难免有些受限。面对三人的围攻,他侧身避开林风的直刺,同时手腕翻转,赤焰剑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向下挑去,精准地磕在赵磊的剑脊上。“铛”的一声脆响,金系灵力顺着剑身传递过去,赵磊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力道涌来,手臂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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