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甩上!那力道之猛,震得墙皮都簌簌掉下几粒灰。门上那排用来挂厨师服的不锈钢挂钩被震得“哐啷哐啷”一阵疯狂乱响、乱颤!上面挂着的一顶备用的、洗得有点发白的厨师高帽,还有两件随意搭在那里、没来得及叠整齐的备用厨师服,跟着这股剧烈的震荡,惊恐地摇晃了好几下,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吓得魂不附体,其中一件袖口滑落出来,软塌塌地垂挂在半空,显得异常狼狈。
办公室里,彻底陷入了死寂。只剩下那台“嗡嗡嗡”的老电脑主机还在固执地唱着独角戏。
孙兆云维持着刚才那个撑桌瞪眼的姿势,像一尊骤然冷却的铁铸雕像。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异常清晰。他的目光如同淬了火的刀子,死死钉在那扇还在轻微嗡鸣、被甩关得死死的门板上。他甚至能看见门板中央那张印着“福满楼”LOGO的圆形金属贴纸,被刚才那一下甩门震得边缘翘起来一个小角,在透过门缝照进来的昏暗灯光下,闪烁着委屈而倔强的金属光泽。
那股憋屈、烦躁、被人蛮横无理打断重要工作节奏的怒火,如同炉灶底下被鼓风机猛地一吹,再次“轰”地窜起来,烧得他心口发烫!更深处,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被洞悉某种隐秘心事的羞恼和无力感。
“哈!”他突然泄了气似的,猛地向后重重跌坐回那张不堪重负的办公椅里。劣质的滑轮椅发出一连串更加凄惨、更加令人牙酸的“吱呀嘎嘎”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罢工。
“操!”粗粝的大手狠狠抓了抓刮得紧贴头皮的寸头短发根,仿佛想把头皮底下的怒火给挠出来。接着,那只指挥过无数锅勺、摆弄过无数名贵食材、布满油渍和细小烫疤的手掌,又泄愤般地从额头一路重重地抹到下巴颏上,发出“呲啦”的皮肤摩擦声,仿佛想抹掉一层让他不舒服的油泥或者某种甩不掉的情绪。
他眼神沉郁,像一锅煮糊了的酱汤。猛地呼出一口浊气,对着空气,对着那扇紧闭的门,对着嗡嗡作响的老电脑,低低地吼了一句:“……神经病!”
声音不大,却像是从嗓子眼儿里硬挤出来,每一个音都带着磨牙的力道,浓稠得如同糊在锅底刮不下来的硬壳焦炭,饱含着被人粗暴打断、无理搅局、偏偏又无法发作的憋屈和怒火。
吼完这一句,他才觉得稍微喘过一口气。烦躁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依旧散发幽幽蓝光的电脑屏幕上。那块被A4纸盖住的关键区域,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刚才爆发的无能。
“妈的!”他低骂一声,一把抄起那张碍眼的纸——那张承载了刘庆娟冰冷“证据”、打断他工作的“帮凶”——动作粗暴地,两只大手一揉、一捏、再狠狠一握!
纸张瞬间在他指关节的挤压下发出垂死的哀鸣,被粗暴地蹂躏成了一团皱巴巴、边缘锋利的小纸团。
下一秒,孙兆云看都没看,手臂肌肉贲张,带着一股被羞辱后泄愤的蛮力,将纸团狠狠地、精确地朝着办公室角落那个深蓝色的、边缘已经有了凹痕的铁皮废纸篓砸去!
“哐当——当啷啷!”
纸团准确地砸进桶底,发出沉闷但响亮的声音。铁皮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发出一阵连锁反应的金属噪音,桶壁撞击着角落堆叠的纸箱,又震掉一小块墙皮灰。
世界仿佛才终于短暂地清静了一点点。
但那屏幕上的数字迷宫,还有那份被打断的冷冻青口贝订单,仍然静静躺在那里,冰冷地提醒着他未完的职责。
门外。那扇隔音的木板似乎并不存在。厨房的核心区域,距离办公室最近的红案区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剁肉的“噔噔”声停了,油锅煎鱼的“滋啦”声没了,甚至那蒸汽缭绕的蒸屉排汽阀规律的“嗤嗤”声也微弱下去。只有水管里“哗啦啦”的流水,还有角落里冰柜偶尔的压缩机启动声,还在顽强地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所有人——从掌勺的大师傅,到负责切配的二砧、三砧,再到打荷的小伙计,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他们的脖子以一种极其僵硬但非常默契的角度,微微扭向那扇刚刚发生过风暴的木门方向。耳朵竖得像警觉的兔子。
里面的动静太大了。孙老大那标志性的、能把房顶掀掉的怒吼,即使隔着门板也清晰地透了出来。“神经病!”那最后一声低沉的暴喝,如同沸油里最后泼下的一瓢凉水,让门外瞬间凝固的空气微微炸开。
然后,是那声带着绝对力量的、仿佛要把办公桌都震垮的、铁皮废纸桶发出的巨大“哐当”撞击声!门外的空气瞬间活了过来,但更加诡异。
每个人脸上都凝固着微妙的表情,带着点心有余悸的好奇。离门最近、负责烧腊的老张,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关节蹭了蹭自己那油光锃亮的大鼻头,嘴角向下撇,做出了一个无声的“啧”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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