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娇解开束成丸子头的长发,微卷的发丝蓬松地垂落,半遮半掩在颈侧,添了几分慵懒的风情。最后,她微微侧过脸,手指在眼尾轻轻点了点,让那双本就勾魂摄魄的眸子,在浓密睫毛的衬托下更显水光潋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蒙和挑衅。
——一种精心调配、看似无心撩人的纯欲微醺感。脚步声靠近,更衣室的门被敲了敲。“小叶?收拾好了没?”是孙兆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绷。
叶如娇立刻抿唇,眼神里那点迷蒙瞬间消散,换上一种恰到好处的局促和紧张。“哎!这就来!”她最后理了理衣领,确保那抹锁骨若隐若现,深吸一口气,像要上刑场一样拉开了门。
门外灯光稍暗的走廊上,孙兆云托着一个精致的纯白骨瓷点心盘,正等着她。他一身厨师长的黑色制服倒也笔挺,看得出仔细整理过,但那张平时威严的国字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额头隐隐闪着一点汗星。
他身后站着凉菜老大熬添啓——正拿他那条宽大的白色汗巾用力擦拭着肥厚的后脖颈,汗巾上估计很快就能榨出二两油水;头锅老张一张饱经烟火洗礼的老脸绷得紧紧的,带着常年烟熏火燎留下的黑红印记,眉头拧成个川字;面点老大王淑英倒是挺镇定,抱着手臂,挑着眼角看叶如娇出来,上下扫了她一眼,特别是在她微敞的领口和精心打理的发梢上短暂停顿了瞬间,嘴角立刻拉出一个了然的、带着点嘲讽的弧度。
“哎哟,这小祖宗,总算肯出闺房了?”王淑英拖着调子,带着惯常的那种懒洋洋的娇嗲,“我说孙厨,咱这算是抬菩萨去见香主吗?”
“少贫!”孙兆云板着脸低斥一声,但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他从点心盘里拿起一个,塞进王淑英没空着的手里,“拿着!赶紧的,韩总还等着!”
他转向身后这支“厨房大佬慰问团”,努力拿出点老大的气势,“都给我精神点!”他挺了挺那被油烟熏得有些佝偻的腰背,结果衬衫下摆不服帖地卷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往下拽。
“头发!衣领!还有你,老熬,把你那汗巾收起来,像话吗!别紧张!拿出我们福满楼后厨的……嗯,气魄来!”
他这番话像在给自己壮胆,又像是在安抚自己那颗“咚哒咚哒”擂着非洲鼓般的心脏。
叶如娇下意识地往王淑英身后小小地挪了半步,脸上怯生生地,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孙老大,要不……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你们几位档口老大在就好了呀。”她微微抬眼,那眼神里满是“这哪是我这小角色能去”的无措,眼睫毛扑闪扑闪,“我一个小面点,去了能干嘛呀?还不够你们丢人的……”说着还作势要往回缩。
王淑英和孙兆云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两个在厨房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心里门儿清得很。
王淑英立马哼笑一声,用肩膀不轻不重地顶了叶如娇一下,话茬接得无比顺溜,调门拔高八度:“哎哟喂!我的傻妹妹哟!”她还故意捏了捏叶如娇水嫩的脸蛋,“说的这叫什么话?没有你这灵光小脑瓜里的好主意,昨儿那新娘子能满意成那傻样?啧啧,人家新郎官可是点名表扬了点心呢!要我说啊,”王淑英声音里那股甜腻腻的娇嗲劲儿更浓了,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你才是咱们面点间最大的功臣!头号英雄!”
她伸出涂了粉色珠光甲油的手指,用力点了点孙兆云小心翼翼端着的点心盘上那几个层次分明、酥皮像极了花瓣盛开姿态的粉色酥点,“喏,瞧瞧,你这改良的‘玫瑰酥’,连上面这金粉撒得都跟艺术品似的!这不得你亲自去给咱韩总介绍介绍?显摆显摆?”她冲着叶如娇挑了挑画得精致的眉毛,“你不去,谁能说得清这其中的妙处?功,可不能都让我们这帮老的贪了去呀!再说了,万一韩总有什么问题,我们几个大老粗,哪个懂你这心思?”
叶如娇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松弛下来。刚才那点子欲拒还迎的表演差点把自己也吓着了,她还生怕真被这几个“老大”给甩开呢!现在王淑英这梯子递得简直是及时雨加特林炮的射速!
她暗暗松了口气,小脸上却浮起更深的、紧张兮兮的红晕,咬了咬嘴唇,那模样委屈得像要哭出来,声音带了点细细的颤音:“那……那好吧!王姐孙老大,你们可得……可得帮着我点儿!替我说话啊!我紧张……我真怕说不好话……”她双手绞着白大褂的衣角,那紧张劲儿,活脱脱电影学院考场外被抽到即兴表演还演砸了的学生,几乎能以假乱真。她心里却已经开始高速盘算起等会儿包厢里的剧本走向和台词——微醺、眼神……剧本必须完美!
“放心!”孙兆云被她这紧张兮兮的样子搞得心里更发毛,赶紧打断,用力清了清嗓子,“走了走了!别让韩总等急了!敲门!”
一行人走到走廊尽头那间名为“松涛”的豪华包厢门前。深色的实木门紧闭着,仿佛隔绝着另一个世界。门口上方精致的水晶壁灯光线柔和,如同流水般倾泻在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门牌上,透出一种无声的压迫感。孙兆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那颗心差点直接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表演一段踢踏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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