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皮沉重得如同焊死,但意识却在这一刻被强行激活,迟钝地分析着身处的环境。硬!硌!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舒服的。后背被什么凸起的东西抵着,腰胯塌陷在一个冰冷的棱角处。视线艰难地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陌生到令人心惊的天花板。
几缕惨白的光线穿透半拉着的、材质粗糙的廉价咖啡色窗帘缝隙,直直地打在眼球上。天花板上有个略显俗气的水晶吸顶灯模样的装置,但材质很廉价。
宿醉的钝感还在,但那股尖锐的危机感正迅速冻结他的血液。他费力地扭动僵硬的脖子,颈骨发出轻微的“咔吧”声,视线艰难扫向身体外侧——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团凌乱地散落在白色枕头上的深棕色卷发。头发下面,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脖颈,线条柔和。再往下,是一条光滑的、同样赤裸的胳膊,随意地搭在薄薄的空调被边缘。
白天齐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像是被冻僵了,血液都凝固在了血管里。眼珠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惊恐,顺着那只陌生的手臂,一点一点地向下移动。
目光最终落点,是他自己的手臂。他那条粗壮、布满常年握刀留下薄茧和细小疤痕的右臂,此刻正以一种极其亲密、极其自然的姿态,绕过对方的肩颈,
搭在另一侧同样赤裸的、圆润的肩膀上。他的掌心,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肩头皮肤传来的微凉触感和柔软的弹性。
这一动,彻底坏了事儿!
身体重量的偏移和手臂的抽离,让那具原本被压住半边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点。趴在枕头上、侧身朝向他方向的刘庆娟毫无征兆地顺着这力道歪了下来,上半身重量微微倾侧,手臂从被子边缘滑落,刚好擦过他紧绷的小腹!
“唔……”刘庆娟在睡梦中极其含糊地嘟囔了一声,眉头无意识地蹙了一下,像是被扰了清梦,下意识地想翻个身找回更稳当的支撑。
这一翻身,动作带动了覆盖的薄被——那薄被顺滑得堪比厨房里的防油布,毫无摩擦力地沿着肌肤滑落!
春光乍泄!毫无遮掩!
那轮廓饱满、形状姣好如新鲜出炉的奶油泡芙般的起伏,在晨光熹微的勾勒下清晰无比!顶端那一点俏皮的粉色蓓蕾就那么毫无遮拦地闯入他的视野!
更要命的是,他还没来得及闭眼或者把头转开,刘庆娟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即——刷!
眼睑猛地抬起!那双平日里透着精明算计、或是被委屈填满的杏眼,此刻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隔夜油膜,里面全是宿醉未退的浑浊和茫然。
她先是无焦距地看着白天齐那近在咫尺、肌肉轮廓分明却写满惊骇的胸膛,视线本能地往上……
四目,终于相对!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空气凝滞得如同冻了三天的老汤。一切声音都被抽干——窗外收破烂的喇叭早市叫卖,楼上住户拖动椅子的刺耳声响,水龙头没关紧的滴答声……世界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张熟悉的脸上,浑浊睡意如同遭遇风暴的海浪,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惊心动魄的速度急速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底的、难以置信的空白。像是有人朝着她眉心开了一枪,轰走了她所有的灵魂。
那双杏眼瞳孔先是茫然地散开,像蒙上了水汽的玻璃珠,紧接着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收缩,再收缩!最后凝聚成两点几乎能将人洞穿的、冰冷到极致的震惊!
“呃啊——!!!”
一声足以掀翻房顶的、尖锐到变形的惨叫,根本不是女人能发出的音调,瞬间刺破了凝固的空气!那声音里饱含的惊恐、绝望和被冒犯的极端羞愤,尖锐得如同刮擦锅底的钢丝球!
刘庆娟的身体像触了高压电一样弹了起来!她一把扯过那滑落到腰际的薄被,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力气,死死地、牢牢地裹在自己身上!巨大的动作带倒了床头柜上一个用来驱除厨房味的小小香薰瓶。
白天齐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跑!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即将爆炸的地狱!
他庞大笨重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像一头被惊雷吓疯了的牦牛,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巨大的冲力几乎把他身下的劣质弹簧床垫压穿了一个坑!
衣服!裤子!袜子!它们在哪儿?!!
就在他手忙脚乱、卡在两个裤腿之间动弹不得、几乎崩溃的时刻——
“呜——!”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小兽哀鸣的啜泣,带着摧毁一切的绝望力量,从那团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传了出来!不再是尖叫,而是那种濒死的、破碎的哽咽,一下一下,狠狠地擂在白天齐疯狂跳动的心脏上!
这声音比刚才的尖叫更让他魂飞魄散!巨大的惊恐如同高压冰水,瞬间浇熄了他所有动作的火苗!
他彻底僵在了原地!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在寂静房间里被无限放大。背后那股视线冰冷黏腻,如同实质的爬行生物,缠绕在他暴露在外的、紧张到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的后脊梁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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