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驱散了山谷中最后一缕寒意。休整一夜的众人虽未完全恢复,但疲惫稍减,眼神中多了几分锐利。墨离珍重地将初代“驱邪盘”收入特制的皮囊,挂在腰间。铁牛活动着筋骨,新生的戊土之力在体内奔涌,断臂处传来轻微的麻痒感,那是骨骼在强大气血滋养下加速愈合的征兆。秦越人依旧气息微弱,但握着布囊的手稳定了许多,金针重新焕发的微弱锋芒带给他一丝慰藉。阿芷坐在林玄身边,小口啃着昨晚采摘的野果,心口的碧光稳定而柔和。
“该走了。”林玄起身,目光扫过被捆得结实、依旧昏迷的王师兄和被麻痹的弟子,“他们怎么办?”
铁牛冷哼一声:“宰了干净!留着是祸害!”
墨离眼神复杂地看着曾经的“同门”,沉默片刻,低声道:“丢在这里吧…是生是死,看他们造化。杀了…反倒脏了手。”他终究无法彻底斩断那份同门之谊,却也明白带着他们是累赘。
林玄点头同意。众人不再耽搁,留下两个俘虏,沿着墨离凭借记忆和星图判断的方向,朝山谷外走去。
走出隐蔽的山谷,眼前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和稀疏的林地。空气清新,鸟鸣婉转,仿佛昨夜“铜尸”的追杀只是一场噩梦。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当他们沿着一条被踩踏出的小径翻过一座矮坡时,前方隐约传来人声和车马的喧嚣。走近一看,竟是一个位于两条小路交汇处的简陋茶棚。几根粗木支起茅草顶,几张破旧的桌凳摆在露天,炉灶上烧着热水,冒着白气。几个行色匆匆的旅人、推着独轮车的货郎、还有两个背着药箱、面色凝重的游方郎中,正聚集在此歇脚,气氛却异常压抑沉闷。
林玄等人找了张靠边的桌子坐下,要了几碗粗茶。茶水苦涩,却也能解渴暖身。
“…听说了吗?柳溪镇…完了…”一个满脸风尘的货郎压低声音,对同桌的同伴说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柳溪镇?就是前面五十里,靠着柳溪河那个大镇子?”同伴惊疑不定。
“就是那儿!”货郎灌了口热茶,仿佛要压住心头的寒意,“出大事了!闹瘟疫了!邪乎得很!”
“瘟疫?每年不都有时疫吗?”同桌一个老者皱眉道。
“这次不一样!”货郎连连摆手,脸上露出后怕的神情,“听逃出来的人说,镇上的人先是莫名其妙发高烧,烧得滚烫!咳…咳出来的不是痰,是黑乎乎的血块子!接着身上就起大片大片的黑斑,皮肤溃烂流脓,又腥又臭!好些人…好些人烧着烧着,眼珠子就变得通红,跟疯狗似的,见人就咬,力气大得吓人!还有人说…半夜听到镇子里有鬼哭狼嚎的声音,看到黑气冲天…”
“嘶…”周围竖起耳朵听的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官府呢?官府不管?”有人问道。
“管?怎么管?”旁边一个背着药箱、愁眉苦脸的游方郎中插话道,他声音沙哑,带着疲惫和绝望,“我前天刚从那边逃出来…官府的人早就到了,把柳溪镇围得铁桶一样!只许进,不许出!说是怕瘟疫蔓延…可镇子里缺医少药,官府送进去的那点草药,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我亲眼看见…守在镇口的兵丁,隔着老远就把想逃出来的病人…用长矛捅回去!惨呐…”郎中摇着头,眼中满是悲悯和无力。
“只进不出?这不是让人等死吗?”有人愤愤不平。
“谁说不是呢!”郎中叹道,“更邪门的是,听说这瘟疫…连牲口都不放过!镇子里养的鸡鸭猪狗,也染上了怪病,死了一片片的…那味儿…唉…”他欲言又止,脸上恐惧之色更浓,“现在方圆百里的药铺,清热解毒的药材都被抢疯了,价格翻了几十倍!可…可我感觉,寻常的方子,根本压不住这股邪气!”
“邪气?”林玄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眉头紧锁。
“是啊!”郎中看向林玄,见他气质不凡,身边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墨离的木匣)和一个魁梧的护卫(铁牛),以为也是同行,便压低声音道,“小兄弟,我看你也是行医的?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往柳溪镇那边去!那地方…不干净!我给人看病几十年,没见过这么凶、这么邪的疫气!染上的人,不光身体烂,那眼神…那眼神都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
郎中的话如同冰冷的石块投入众人心中。铁牛眉头拧成了疙瘩,燃烧的右眼中凶光闪烁。墨离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驱邪盘”,脸色凝重。秦越人闭着眼,但握着布囊的手指微微收紧。阿芷害怕地往林玄身边靠了靠,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
“官府…就任由里面的人自生自灭?”林玄沉声问道。
“能怎么办?”郎中苦笑,“听说郡城派了名医进去,可进去就没再出来…连水师爷(可能是负责水利或防疫的小官)都染上了,被抬出来时…浑身发黑,出气多进气少…现在里面,就是人间地狱!外面围着兵,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不敢进,也不敢收留从柳溪镇方向来的人…人心惶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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