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盯着正在桌边倒水、眉头紧锁的覃松。
就是他。
这个曾经让她交付了整个少女时代真心,却又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如今看来,依旧是那般普通,甚至比记忆中更添了几分被生活磨砺出的沧桑和……平庸。
可就是这个人,成了她心中一道永不愈合的伤。
她很想问,疯狂地想问出口:
“当年,你为什么不选我?”
如果那时候他选择了她,顶住家族的压力,带着她离开,现在过的日子会不会完全不一样?她是不是就不用嫁给赵乾,不用忍受那日复一日的冰冷和疏离,不用失去那个孩子,不用陷入这无尽的抑郁和挣扎?
他……会不会对她很好?像年少时承诺的那样,护着她,爱着她?而不是像赵乾那样,给她一座华丽的牢笼,却抽走了所有温度。
这个念头如同毒草,在她荒芜的心田里疯狂滋长。哪怕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当年的背叛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根本担不起那份责任,给不了她想要的守护。可在此刻,在她被现实伤得体无完肤的时候,这个“如果”的假设,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扭曲的浮木。
或许,就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幻想罢了。
一个溺水之人,对岸边哪怕是一根腐烂稻草的幻想。
她就那样盯着他,目光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的空洞。仿佛只要他此刻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只是骗她的,她这些年所受的苦,就能找到一个归咎的源头,就能……显得不那么可笑和可悲。
覃松似乎感受到了她那令人不适的注视,端着水碗转过身,对上她呆滞却异常专注的目光,动作不由得一顿,脸上掠过一丝极不自在的僵硬。
晨光透过破旧的窗纸,斑驳地洒在屋内,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也照亮了一地狼藉和床上相对无言的两人。
嬴娡率先睁开了眼睛。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酸软无力,宿醉的钝痛隐隐敲打着太阳穴,但更清晰的是脑海中关于昨夜疯狂的记忆碎片。
她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惊慌失措,羞愤欲绝,反而在最初的怔忡后,内心深处像是有一块压了多年、已经与血肉长在一起的巨石,被昨夜那场不管不顾的疯狂猛地撬动、甚至击碎了。
她并没有后悔。
一种近乎病态的、扭曲的释然感,让她几不可闻地长舒了一口气。仿佛通过这种方式,她终于对那段不堪的过去,对自己多年的执念,完成了一场迟来的、惨烈的献祭与告别。
她侧过头,看向身旁的覃松。
他已经醒了,或者说,可能一夜未眠。他背对着她,正沉默地穿着衣服,动作机械,背影僵硬。从始至终,他没有看她一眼,没有一句温存,甚至连一丝事后的波澜都没有,平静得可怕。
不,不是平静。
嬴娡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平静之下,极力压抑着的一丝……厌恶。
是的,厌恶。
仿佛昨夜她的靠近,她的触碰,她的疯狂,于他而言,不是旧情复燃,不是意乱情迷,而是一场令他作呕的、被迫承受的玷污。好像她让他吃了天大的亏。
是啊!
嬴娡的心猛地向下一坠,直直跌入冰冷刺骨的深渊。她怎么会忘了?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昨夜被情绪和酒精蒙蔽了而已——覃松已经和那位谢军医在一起了,他们感情甚笃,就快成婚了。这个消息,她虽远在赢家,却一直不遗余力地、隐秘地关注着他,又怎会不知?
他现在拥有着即将步入正轨的、完整的人生,和一段受人称羡的、完美的爱情。
而她的出现,昨夜的发生的一切,算什么?
是她嬴娡,像个卑劣的、来自过去的鬼魅,破坏了他的安宁,玷污了他的“纯洁”,打断了他迈向幸福生活的脚步。
他怎么会不恨她呢?
一抹冰冷而苦涩的弧度,缓缓爬上了嬴娡的嘴角。那是一个了然,也是自嘲。
她默默地坐起身,没有去看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动作迟缓地,一件件捡起自己散落在地上的、皱巴巴的衣衫,默默地穿上。每一下动作,都牵扯着身体的不适和心里的冰冷。
穿戴整齐,她甚至没有回头再看那个背影一眼,径直走向门口,伸手,缓缓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晨光瞬间涌了进来,有些刺眼。
她一步踏了出去,身影融入了门外清冷的空气中。
自始至终,覃松没有阻拦,没有回头,没有说一个字。
嬴娡一个人,独自离开了这个带给她短暂疯狂与最终冰寒的地方,背影在晨曦中,拉出一道孤寂而决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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