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脑海深处传来一个声音,悠远飘渺,像从遥远的时空另一端传来,带着无法抗拒的引力——
“你想看看......你为之努力奋斗,甚至不惜牺牲生命的那个未来吗?”
那声音轻声低语,在整个虚空都在回响,既像是询问,又像是某种神秘的召唤——不是对她一人说话,而像是在对命运的发问。
阮思玲在迷茫中怔住了,灵魂仿佛被轻轻拨动,心底泛起层层涟漪。
她想起了那些奔波在枪林弹雨中的日子,想起了接头暗号、烈士名单、藏匿在山洞中长夜的孤独和恐惧,也想起了她拼命守护的理想——那个人人平等、光明照进黑夜的未来。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拥有选择的权利,但那一刻,她在心底毫不犹豫地回应:
“我想。”
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比之前更清晰,带着些许欣慰的笑意——“那就睁开眼睛吧。”
一道光,忽地从黑暗尽头亮起,仿佛星辰破晓,照进她灵魂的深处。
阮思玲醒过来的时候,头剧烈疼痛。她用双手紧紧捂住脑袋也无济于事,撕裂般痛感让她忍不住呼出声,才惊觉这并不是她的声音。
自己,不是死了吗?
她记得自己躲在山洞里。
记得看到鬼子抬起刺刀时,紧紧闭上了眼睛。
记得刺刀穿透胸口的那种触感,濒死时鲜血涌出的恐惧和绝望。
来不及思考,有什么陌生又奇怪的东西如潮水般一直往脑子里面涌入,疼痛万分,意识在混沌与清醒之间反复挣扎。
等到剧痛趋于缓解,阮思玲终于勉强能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全然陌生而明亮的房间。
骤然大亮的光线刺得她眼睛强烈不适,闭了闭眼,才又缓缓睁开。
扫视一下四周,陌生得让她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这是一间明亮洁净的房间,雪白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是医院吗?
阮思玲摸了摸身下躺的地方,这不是山洞里那些冰冷潮湿的石头,而是柔软到令人不安的床铺。
她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指尖微凉,带着说不出的真实感。
视线缓缓滑过,最终停在了自己的手上。这双手手指纤细修长,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可就在掌心靠近指根的位置,却有一道轻薄的茧痕,浅浅的,几乎要融进掌纹里。
这,并不是她的手。
一种难以言喻的割裂感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像是整个人被从战火中硬生生剥离出来,投进了另一个世界。
她的心跳如密集的鼓点在耳膜深处敲响,呼吸紊乱,脑中一片混乱:
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又到底是哪里?
意识像是被裹进一团浓雾,沉沉浮浮,虚虚实实。
就在这迷糊恍惚间,门外隐约传来低声说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渐渐清晰——
“她颅脑里有淤血,这几天需要在医院观察。”
那是个温润沉稳的男声,语调不疾不徐,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陈述事实。
“哥,这么久没醒,姐该不会醒不来了吧?她......”
一道略带焦躁的少年音紧跟着响起,带着掩不住的担忧与一丝害怕,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清朗坚定的声音打断了:
“姜煜,这是医生的诊断。”
像是一记警告,又像是维护,语气清清冷冷,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听着这些声音,心跳忽然一紧——他们在说谁?姐?是她吗?
说话的声音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远。
涌入脑海的那些不属于阮思玲的经历和记忆清晰了起来。
仔细看看这双明显瘦小的手,阮思玲估计现在也就十几岁吧。刺刀刺穿了三十几岁的胸膛,灵魂却附到了十几岁的少女身上,不知道原身的灵魂又去了何方。
放下手,缓缓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阮思玲睁开眼睛,来的是一个小护士。
小护士拿了个小机器,伸到她的耳朵里。
“36.8度,体温正常。”小护士看到她醒了,轻声说。
“我......咳、咳......”阮思玲想说话,许是突然开口,她还没有适应这具身体,本能地侧过身剧烈咳嗽起来。
“你想说什么,慢慢来不急的。”小护士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阮思玲终于平缓下来,躺平了慢慢说,声音有点沙哑,“现在是几几年?”
小护士似乎没反应过来阮思玲会问这样的问题,怔了怔,似乎听不懂她的话。
“啊?......你,你失忆了?”
阮思玲摇摇头,“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
“2000年。你现在好点了吗?”
“我的家人呢?”
“昨晚上姜太太在这里守夜,所以,这个时间,姜太太应该是先回家休息去了。”小护士轻声说,“我去叫医生,你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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