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流的嗡鸣声,在城市的上空回荡。
“滋……滋滋……”
这是一种久违的声音。
自从末世降临、电力系统瘫痪以来,这座城市的广播系统已经沉默了太久。
那些挂在电线杆上、嵌在大楼外墙里的老式大喇叭,早就成了鸟窝和蜘蛛网的领地。
但此刻,在零的紧急修复下,它们重新震动了起来。
那刺耳的电流声,像是一双双无形的手,强行按住了这座城市此起彼伏的哭嚎与骚动。
……
中枢大楼的广播室内。
苏晴站在那支生锈的麦克风前。
她的手心全是汗,甚至比刚才面对成千上万丧尸时还要紧张。
她不是演说家。她是个战士,是个幸存者,是个习惯用刀说话的人。
“一定要我说吗?”苏晴回头看了一眼。
零靠在门边,手里拿着一块压缩饼干正在慢慢啃着,镜片后的眼神冷静而笃定:
“只有你能说。你是杀了‘王’的人,你是带回解毒剂的人。”
“在现在的他们眼里,你是唯一的权威。”
“如果这个时候连你都保持沉默,不出十分钟,自杀率会超过30%。”
苏晴深吸了一口气。
她透过隔音玻璃,看向窗外。
那里,几十万人正如同一群受惊的蝼蚁,在废墟中崩溃、甚至自我毁灭。
她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一路走来的画面:
那些死去的战友,那些为了保护孩子而牺牲的母亲,还有那个到死都在喊“饿”的少年教主。
大家活得都太难了。
苏晴睁开眼,眼神变了。那不再是犹豫,而是一种包含了悲悯与坚韧的决绝。
她伸出手,握住了那支冰冷的麦克风,轻轻拍了拍。
“嘭、嘭。”
沉闷的拍打声,顺着电流传遍了整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大街上正准备把刀刺向自己胸口的男人停住了;抱头痛哭的女人抬起了头;正在互相扭打的人松开了手。
所有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些发出声音的大喇叭。
“我是苏晴。”
声音有些沙哑,不够圆润,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颤抖。
但这声音很真实,真实得就像是每个人身边那个为了活下去而拼命的邻居。
“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也没准备什么演讲稿。”
苏晴的声音在空旷的城市上空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刚才,我看了一下监控。很多人在哭,很多人想死。还有很多人觉得……自己不配活着。”
这句话一出,街道上的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
无数人羞愧地低下了头,身体剧烈颤抖。
是的,他们觉得自己脏,觉得自己是吃人的怪物。
“我知道你们记得什么。”
苏晴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度,变得严厉起来。
“你们记得自己撕咬亲人的画面,记得嘴里鲜血的味道,记得那种疯狂的快感。”
“但是,听好了!”
“那不是你们做的。”
苏晴这六个字说得斩钉截铁,如同重锤砸地。
“那是病毒。那是寄生在你们大脑里、控制你们神经的恶魔做的。”
“那段时间,你们的灵魂被关在笼子里,你们只是身体被盗用的受害者!”
“没有人会责怪一把被凶手拿来杀人的刀,哪怕刀上沾满了血!”
街道上,那个正要自杀的男人,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捂着脸,发出了压抑的呜咽。
苏晴停顿了一下,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
“我也杀过人。为了活下来,为了走到今天,我的手上也沾满了血。”
“在这该死的末世里,谁比谁干净?谁又比谁高贵?”
“如果我们要算账,如果我们要为过去被迫做出的事情去死,那全人类早就该死绝了!”
“但我们没有。”
苏晴的声音低沉下来,透着一股温柔的力量。
“看看你们的手。看看你们身边的废墟。看看头顶的太阳。”
“就在刚才,我们打赢了一场不可能赢的仗。”
“我们从几百万丧尸的包围里杀出来了,我们从病毒的控制下抢回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场奇迹,是用无数人的命换来的奇迹。”
“那个把解毒剂洒下来的人,那个烧死母株的人,还有那些为了保护你们坚持到最后的战士们……”
“他们拼了命,不是为了救一群只会哭哭啼啼、想要自杀的懦夫!”
广播里传来了苏晴深吸气的声音。
“他们是为了救一群能够背负着伤痛,咬着牙活下去的人。”
“我知道很痛。我知道那些记忆会折磨你们很久。可能会做噩梦,可能会在半夜惊醒。”
“但那又怎么样?”
苏晴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那是历经沧桑后的豁达。
“只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呼吸,发现太阳照常升起,那就够了。”
“噩梦醒了。我们还在。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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