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都尉在林越面前栽了个大跟头,消息如同秋日的山风,悄无声息却透彻地传遍了零陵郡府上下。他告病数日未曾露面,往日的嚣张气焰收敛了许多,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绝非和解,而是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一些原本依附于他的胥吏、低级军官,开始变得态度暧昧,观望风色。
林越利用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加速了自己的布局。
城郊庄园内, 二十名少年的学习进入了新阶段。林越开始传授他们基础的力学原理。没有复杂的公式,只有生动的比喻和实操。
“看这根木棍,支点在此,用力在彼,便能撬动重石。这便是‘杠杆’,四两拨千斤之理。”他亲自演示,让少年们尝试移动一块他们原本绝无可能挪动的巨石,当成功的那一刻,少年们眼中迸发出发现新世界般的兴奋光芒。
林越又用绳索、滑轮组装了简易的起重装置,讲解了摩擦力、省力原理。这些知识对于这些即将成长起来的“技术骨干”而言,是未来理解和改进一切器械的基础。他甚至在课程中,穿插讲述了《孙子兵法》中“以正合,以奇胜”的道理,将技术与战略思想初步结合。
水泥坊的生产和管理 在王统领派来的可靠郡兵护卫下,更加井然有序。林越借张都尉诬陷之事,进一步强化了内部的规章和忠诚教育,工匠们的凝聚力空前。第一批用于加固零陵城墙关键节点(如城门、角楼)的水泥已开始应用,灰白色的混凝土在古老的夯土城墙旁显得格外醒目。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王统领面色凝重地找到正在庄园授课的林越。
“先生,边境哨卡传来急报,桂阳郡方向,有不明兵马调动迹象,约数千人,在边境丘陵地带集结,动向不明。”
林越心头一凛,放下手中的炭笔:“赵范?”
“十有八九。”王统领点头,“我们高价卖给他水泥,又断然拒绝传授技术,此人贪婪短视,怕是心有不甘,想来硬的。”
“刘府君可知此事?”
“已禀报府君,府君命各部加强戒备,但……唉,”王统领叹了口气,“零陵兵员本就不足,且多驻防各处,能机动作战之兵,不过千余。若赵范真的大举来犯,形势危矣!”
林越沉思片刻,眼中并无慌乱。“赵范若真有心入侵,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调动兵马,打草惊蛇。他此举,更像是敲山震虎,想以此施加压力,逼我们交出水泥配方,或索取更多好处。”
“即便如此,数千兵马压境,亦不可不防啊!”王统领忧心忡忡。
“当然要防,而且要让他知道,零陵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林越走到一块粗糙的零陵-桂阳边境地图前(这是他根据记忆和询问当地人绘制的),目光锐利,“王兄,我们的水泥,除了筑城,亦可快速构建野战工事。若在边境险要处,依托地形,用水泥和木材快速搭建几处坚固的壁垒哨卡,可能做到?”
王统领眼睛一亮:“先生是说……”
“对,”林越指向地图上几处关隘,“他不一定真打,但我们必须做好他真打的准备。这些壁垒不需太大,但要坚固,能驻守少量兵力,起到迟滞、预警作用。同时,将我们已有的改良弩箭(陶瓷箭头版本)优先配备给这些前沿哨卡。要让赵范的斥候看到,零陵的边境,已然不同!”
“妙计!”王统领击节赞叹,“如此一来,赵范见我有备,必生忌惮,其‘震虎’之计,效果便大打折扣!我即刻去安排人手物料!”
“且慢,”林越叫住他,嘴角露出一丝冷意,“还有一事。张都尉‘病’了这些天,也该为郡中安危出出力了。请王兄禀明府君,边境防务吃紧,可否请张都尉亲自前往前线,督建壁垒,振奋军心?”
王统领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佩服之色:“先生此计甚高!将他调离郡城,置于你我耳目之下,既可防他在后方生事,又可借边境紧张之势……若他稍有异动,或作战不力,便可顺势……”他做了个切割的手势。
林越微微颔首。这不是借刀杀人,而是阳谋。张都尉身为郡尉副手,督军守土是其本职,无法推脱。若他尽心尽力,于零陵有利;若他心怀鬼胎,正好给了林越和刘度收拾他的把柄。
计议已定,王统领立刻行动。刘度正为边境局势焦虑,闻听林越的“筑垒备边”及“调张都尉督军”之策,觉得甚合心意,当即准奏。
命令传到张都尉府上时,他正与心腹饮酒泄愤,闻听此令,气得几乎将酒爵捏碎。
“林越小儿!安敢如此!”他咆哮道。这分明是要把他调离权力中心,放到危险的前线去!
“都尉,此去凶险,那赵范若真打过来……”心腹担忧道。
“不去?那就是违抗军令!”张都尉脸色铁青,他发现自己已陷入林越编织的罗网之中,进退维谷。最终,他只能咬牙切齿地接令,心中对林越的恨意,更是滔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