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北京城。一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在魏忠贤的亲自率领下,沉默而迅速地包围了城西一座雕梁画栋、气派非凡的府邸——奉圣夫人客印月的私宅。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将“奉圣府”三个鎏金大字映照得忽明忽暗,仿佛预示着它主人的命运。
魏忠贤站在府门前,昔日权倾朝野时与客氏在此密谋、饮宴的场景如走马灯般闪过脑海,心中五味杂陈。但皇帝冰冷的旨意和骆养性派来“协助”的锦衣卫那审视的目光,如同鞭子般抽打着他,让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和软弱。他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夜气,脸上最后一丝复杂情绪被决绝所取代,猛地一挥手。
“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撞门!”
砰!砰!砰!
沉重的撞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惊醒了府内沉睡的奢华。门房惊慌失措的呵斥声、内院传来的尖叫声瞬间响成一片。厚重的大门在几次撞击后轰然洞开,锦衣卫如潮水般涌入,火把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
客氏早已被惊醒,她披着华丽的寝衣,在几名贴身侍女的簇拥下,怒气冲冲地来到前院。当她看到站在锦衣卫前列,面色阴沉如水的魏忠贤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魏……魏公公?”客氏的声音因惊愕而尖利,“你这是做什么?深更半夜,带人闯我府邸?你疯了不成?!”
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与她利益与共、在宫中呼风唤雨多年的“对食”,为何会带着锦衣卫出现在这里,摆出如此架势。
魏忠贤避开她质问的目光,硬着心肠,展开手中早已备好的驾帖(逮捕凭证),用干涩的声音宣读:“奉圣旨,查奉圣夫人客印月,恃宠而骄,秽乱宫闱,贪墨无度,着即缉拿查办,抄没家产!客氏,跪下接旨!”
“圣旨?缉拿我?抄家?”客氏如同被晴天霹雳击中,踉跄后退一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惨白。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魏忠贤,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这是一场玩笑的痕迹。“不……不可能!皇上……皇上怎么会……魏忠贤!是不是你搞的鬼?!你竟敢害我?!”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她意识到,这不是玩笑,天真的变了!
魏忠贤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自保的冷酷。“休得胡言!此乃陛下亲旨!咱家亦是奉旨行事!来人,拿下!”
几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立刻上前,粗暴地扭住客氏的手臂。
“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我是奉圣夫人!是先皇的乳母!”客氏挣扎着,尖叫着,头上的珠翠散落一地,华丽的寝衣也被扯得凌乱不堪。然而,往日让她引以为傲的身份,此刻在皇权与暴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当冰冷的镣铐锁住她的手腕时,害怕彻底淹没了她。她终于明白,自己完了。她猛地看向魏忠贤,眼中充满了哀求,声音也变得凄厉而卑微:“魏公公!魏哥!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你救救我!你去跟皇上求求情!我知道错了!我把贪的钱都交出来!我不要爵位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留我一条性命!求求你了!”
她涕泪交加,昔日风光无限的奉圣夫人,此刻卑微如尘泥,只想求得一丝生机。
魏忠贤听着她的哭求,嘴角微微抽搐,却依旧面无表情。情分?在皇帝的旨意和自身的安危面前,那点情分算什么?他不能救她,也救不了她。
客氏见魏忠贤丝毫不为所动,眼神由哀求逐渐转为绝望,再由绝望燃起一股疯狂的怨毒。她知道,魏忠贤这是铁了心要拿她当投名状了!
“好!好你个魏忠贤!你个没良心的阉狗!”客氏猛地挺起身,状若疯癫,尖声叫道,“你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要死大家一起死!你以为你干净吗?你做的那些烂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开始口不择言地抖落所谓的“黑料”:“你当年是怎么巴结上王安,又怎么踩着他上位的?你收了江南那些盐商多少银子?你让那些干儿子在外面放印子钱,逼死了多少人家?还有……还有你偷偷让人在宫里……”
“住口!”魏忠贤脸色骤变,厉声打断她!客氏前面说的那些贪腐弄权之事,虽然严重,但尚在可控范围内,皇帝或许也心中有数。但她后面显然想扯出一些更隐秘、甚至可能涉及宫闱禁秘的事情!那些事是绝不能宣之于口的,尤其是不能在骆养性派来的这些锦衣卫面前说!
他心中惊怒交加,生怕客氏狗急跳墙,说出什么真正大逆不道、无法转圜的话来(尽管他确信自己从未有过害天启皇帝的想法,但客氏若胡乱攀咬,后果不堪设想)。他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
“此妇疯癫胡言!堵上她的嘴!”魏忠贤对身旁的锦衣卫下令。
一名锦衣卫迅速上前,用一块破布死死塞住了客氏的嘴。客氏“呜呜”地挣扎着,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滔天的恨意,死死瞪着魏忠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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