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队伍就拔营出发。每个人都默默整理着行装,气氛凝重得像要上刑场。周洪反复检查了货箱和所有人的伪装,确认没有携带明显违禁或过于扎眼的东西,又给几个年轻护卫做了最后的叮嘱。
林风和洛雪也再次互相检查了伪装状态。洛雪脸色苍白,气息虚弱,左腕那丝灰气若隐若现,一副病弱模样。林风则眼圈发黑,脚步虚浮,右臂时不时“无意识”地抽搐两下,活像个痨病鬼。两人站在一起,简直是难兄难弟,谁看了都得摇摇头,觉得这俩能活着走到乱石城都是奇迹。
队伍沿着黄土坡下行,逐渐靠近那片庞大的黑色阴影。
离得越近,那种压迫感就越发强烈。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吸入肺里都带着铁锈和腐败的甜腻感,让人头晕恶心。天空仿佛永远被那暗红色的煞云笼罩,阳光艰难地穿透下来,给大地投下一种病态的、昏红的光线。
乱石城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城门,只有一个在巨大黑石山体上硬生生开凿出来的、扭曲狭窄的通道入口。通道高约三丈,宽仅能容两辆马车并行,两侧粗糙的黑石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迹的斑驳痕迹,以及一些意义不明的、狰狞的刻痕。
入口处,立着两排共十二名血狼帮守卫。他们清一色暗红皮甲,胸前狼头狰狞,手持染血的长戈,眼神冷漠如冰,周身散发着筑基初中期的凶悍气息。在守卫身后,还有一个坐在简陋石椅上的独眼壮汉,气息赫然达到了筑基后期,正用那只独眼懒洋洋地扫视着每一个接近入口的人。
入口外已经排起了不短的队伍,大多是像周家这样的商队和零散的修士。每个人都低着头,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血狼帮守卫粗鲁的呵斥声、盘问声,以及偶尔响起的鞭子破空声和闷哼惨叫声,打破死寂。
周家队伍默默排在了队尾。林风站在队伍中,低着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
他看到前方一个穿着还算体面的中年商人,因为交纳入城费时手抖了一下,灵石掉在地上,立刻被一个守卫一脚踹翻,紧接着就是一顿鞭子抽打,直到商人吐血求饶,又哆哆嗦嗦地补上双倍的“孝敬”,才被像死狗一样拖到一边。
又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散修,因为“神色可疑”,被守卫叫到一旁,粗暴地搜身,储物袋被直接倒空,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拿走,其中一个散修想争辩两句,立刻被独眼壮汉隔空一掌打得吐血倒飞,生死不知。
弱肉强食,毫无道理可讲。这里,血狼帮就是唯一的道理。
林风感觉自己的手心有些潮湿。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混杂着愤怒和压抑的生理反应。这地方,简直比传闻中还要恶劣十倍!光是站在这里,就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终于轮到了周家。
周洪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熟练的、带着卑微的笑,快步上前,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明显鼓囊囊的灵石袋,双手奉给那独眼壮汉:“血狼帮的爷,行个方便。周家商队,运送一批药材,去东市。”
独眼壮汉接过灵石袋,掂了掂,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手扔给旁边手下:“周家?有点印象。老规矩,货抽两成‘入城税’,人按修为登记,三天内去血税司交税。敢耍花样,哼!”
“是是是,绝不敢,绝不敢!”周洪连声道,示意手下将货箱打开,任由守卫检查。
几个守卫走上前,粗暴地翻检着货箱里的药材,将一些成色好的、或者他们认得出的珍贵药材,毫不客气地直接拿走大约两成,扔进一旁的几个大筐里。周洪和护卫们眼睁睁看着,脸上肌肉抽搐,却不敢有丝毫异议。
轮到检查人了。守卫拿着一种暗红色的、像是某种动物骨骼打磨成的粗糙圆盘,在每个人面前晃过。那圆盘接触到修士气息,会微微发光,根据光芒强弱判断大致修为。
轮到林风和洛雪时,圆盘的光芒极其微弱暗淡,甚至比前面几个炼气期的散修还要不如。守卫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他们“凄惨”的模样,尤其在洛雪手腕和林风胳膊上那明显的“煞气侵蚀”痕迹上多看了两眼,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
“两个病痨鬼,煞气入体,气血亏败成这样,能活到现在也是命大。”守卫啐了一口,“进去吧!记得按时交税!你们这种‘劣等血源’,税钱可以商量,但该抽的血一滴不能少!”
林风连忙点头哈腰,拉着“虚弱”的洛雪,快步通过了那狭窄、幽深、仿佛通往地狱的入口通道。
一步踏入,光线骤然变得更加昏暗。
通道不长,只有十几丈,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粘稠的血浆上,两侧石壁上那种暗红色的斑痕更加密集,甚至能闻到更加新鲜的血腥味。头顶不时有冰冷的水滴落下,滴在脖颈上,让人激灵灵打个寒颤。
当终于走出通道,真正踏入乱石城内部时,林风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像是被巨石狠狠砸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绝望、恐惧、怨毒、暴戾的庞大负面情绪,如同实质的潮水,轰然拍打在他的心神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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